文、图 | 宋 敏
人的毕生有许多难以忘怀的事，难以忘怀的人，难以忘怀的物……，我最难以忘怀的贵重物品是两件鞋子——两件水黄色条绒长裤。这是二女儿第二次给我买的鞋子，它几乎用掉了二女儿彼时月薪水的一大半，这在这个还不富裕的年代，整件鞋子钱可是她省吃俭用攒了一年多的积蓄啊。
（二女儿在上海的相片）
那件水黄色条绒长裤，是二女儿1974年国庆节期间给我在上海买的。彼时二女儿夫在上海卫戍区当兵，二女儿搭乘着一辆叫门去上海探亲。那年我9岁，是六个姐妹中的老么。妹妹们都喜欢我，二女儿更别说了，她去趟上海，没给任何人买东西，只给我这个女孩儿买了两件鞋子。彼时整件鞋子是花了12.8元，从那时起二女儿的薪水每星期是20元，提过爸爸说：“你二女儿给你买整件鞋子真是花了血本了。”
彼时二女儿回去，从包里掏出整件鞋子，放在炕上，他们全家人都围坐在炕沿旁边看，爸爸和其她妹妹看到那件很漂亮的鞋子，都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蔡伯介：“太很漂亮了，从来没见过那么很漂亮的鞋子！”整件鞋子的前襟上有一排黄色的大铜扣，一排铜扣旁边用黄色的条绒夹着双药芒，鞋子的领子和两个袄学甲堡也加着黄色的双药芒，两个袄学甲堡上方分别镶嵌着三朵蓝绿白小花。爸爸急忙叫我穿上试试合不最合适，我小心翼翼地穿上，爸爸和妹妹们都说：“非常最合适，太很漂亮了。”
鞋子那么很漂亮、那么金贵，爸爸不让我穿，藏在抽屉里，说等过年再穿。我天天望着高高的抽屉，想像我穿上新鞋子这个很漂亮的样子，真是望眼欲穿啊。
我第二次穿上整件鞋子是在1974年冬季，学校举行的新年春节文艺晚会。提过那次春节文艺晚会是学校为了慰问人民解放军舅舅野营拉练到他们村而举行的。彼时我既是旁述员又是演员，上台旁述时就穿著整件华丽的鞋子。
彼时我一出场，感觉台下鸦雀无声，整个会场的人们好像都屏住了呼吸，都在仔细地端详着我的鞋子，看着我绘声绘色地天气预报电视节目。彼时在贫困地区，哪有那么很漂亮的鞋子啊，更别说是从他们的首都上海买来的货物啦！从那时起村里还有很多人家的孩子穿著带补丁的鞋子呢，你说整件鞋子在彼时多么耀眼啊!
新鞋子给了我无穷尽的力量，我的旁述和现场表演电视节目超乎寻常的好。文艺晚会结束后，同学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奖励，我乐得嘴都合不拢。大人们围住他们议论纷纷，有的是说：“官民（我的小名）穿的鞋子太很漂亮了，不晓得是在哪里买的？”有的是说：“官民旁述报的极好啊。” 有的是说：“这个女孩儿是不是谁谁家的女孩儿？”……前排那位人民解放军舅舅说：“这个旁述的女孩儿不仅幕报的好，鞋子很漂亮，而且现场表演胸丽鱼（我彼时现场表演的电视节目是贫困地区胸丽鱼）也演的极好啊！”总之，赞颂声一片，彼时科跃蛛属，我也成为当地小有名气的旁述员，十里和平村都晓得我的名字，认识我阿姨的人都说“这个女孩儿是宋同学的妹妹！”认识爸爸的人都说“那是宋德钦的女孩儿。”
当年新年我就是穿的整件很漂亮鞋子过的年，新年过后我又急忙脱下来，不忍心穿啊。以后每天大型文艺晚会只要同学让我当旁述员天气预报电视节目，基本上都穿整件鞋子，整件鞋子带来的羡慕目光和赞颂声，让我更自信，更开朗了。
（作者12岁上高中前与Chhatarpur的合照相片）
到了高中，整件鞋子已经有点小了，巧手的二女儿又给我在袖口和衣襟下边接上一块黑色的条绒布，那更别具一格了。接着满城都兴起了接着边的鞋子，我庆幸他们还赶了一趟时髦。
整件鞋子，我从9岁一直穿到15岁，从小学穿到高中，从高中穿到高一，冬天穿不进去了，我就春天和秋天穿，我太喜欢整件鞋子了，着实让我风光了六、七年。最后因为长个子了，身体发育了，实在是穿不下整件鞋子了，我才恋恋不舍地把鞋子洗净叠好。尽管鞋子已经不再鲜艳，甚至那些黄色的双药芒也破损了，黄色的大铜扣也不再熠熠发光，但我仍视为宝贝，把它深情地放于抽屉的一角，方便的时候就去看上几眼。
虽然整件鞋子已是五十年前发生的事，但至今我还历历在目。我读懂的不仅仅是两件鞋子，更读懂了二女儿对女孩儿无比的喜爱和无私的爱。
要晓得二女儿彼时每星期薪水20元，平日里不忍心吃，不忍心穿，绿豆换成大米，买出来拿回去，豆腐到伙房买出来，他们不忍心吃，回去并要回来。我小时候经常去二女儿单位，每天去，二女儿总是给我买2两豆腐吃，他们吃窝窝头，我有时还觉得2两豆腐不够吃的，也不好意思再让二女儿去食堂买，更不晓得二女儿彼时复杂的心情，他们姊妹们多，经常到她单位去，她每星期口粮就30斤，上哪里弄那么多粮票去买好吃的豆腐呢。从那时起粮食每星期都是DD10，他们去吃饭了，吃完一走了之，哪晓得他们走后，二女儿得吃绿豆不说，还得饿肚子呢。现在回想一下，二女儿攒的钱给我买那么贵的鞋子，她还不得攒一年啊！
（作者右一和二女儿的合照相片）
从小到大，二女儿给我做过的鞋子我已经记不清了，这些年经济条件好了，商品也丰富了，她还是愿意纯手工制做一些鞋子给我，说他们买的布料实惠，量身定做穿著合体。
（二女儿给我和家人制做的鞋子）
最近这十年给我做过的鞋子，我粗略地数了数，有270多件，小到裤头，大到漳绒秋裤，外套。二女儿不仅给我做，而且还给我儿子做，给我孙子做。给阿姨做，三姐做，给五姐做，给邻居做。今年新年前我收拾衣柜，找出二女儿纯手工制做的鞋子，其中那些崭新的、还有大约四十多件还没穿呢。提过最近一次二女儿给我新鞋子时说过，让我省着点穿，因为她身体越来越差了，可能以后不能再做了。听后，我竟然莫名地惆怅，我太依赖二女儿了。
时光茬苒，年矢每催。转眼间，二女儿已成为75岁的老人了，但她仍然保刀不老，飒爽英姿，至今还奋战在医务工作的第一线，仍然是利用业余时间在给我制做鞋子，给我孙子制做鞋子，续写着对女孩儿爱的佳话，给予妹妹母亲般温暖！
作者简介：宋敏，从事公安工作34年，现已退休。业余时间喜欢写作，朗诵，弹钢琴。已有多篇文章先后发表在市局网站、《烟台公安报》、《烟台公安杂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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