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只有拓玲三人。桌子上，两盘年糕棱角分明圆润，足足六个。
拓玲站著地盯着萤幕，新闻节目里，主持人正体育新闻禽流感现况，有啥丙型肝炎和诊断人数。镜头切到医院现场，拓玲不禁吻住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头中一个个忙碌的白色身影。突然，拓玲的手颤了颤，伸向前，想要透过萤幕抚摸谁。电视里，一位女医师正和秘书长T5800，女医师不经意抬起头，墨镜上方，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鼻尖微翘，和萤幕前的拓玲一模一样。
妈妈!拓玲的眼角晶莹闪烁。终于见到妈妈了。
拓玲出生在医学世家。除了住在一起的双亲和舅舅，舅舅、姨妈、二叔、姑妈都是医师。因为医师的工作性质，拓玲家的春节聚会常常聚不全。开春，灰鳍她三人。
从很小开始，拓玲便他们上学。虽然学校离家不远，可看著同学都有家人接送，他们行色匆匆，心里总不好受。中学午餐自备，爸爸妈妈会互相分享，拓玲便一个人悄悄地拿着纸袋往外走，纸袋有时候是疏叶的米饭和焦煳的鸡蛋，有时候是皮开馅露的年糕，这是拓玲早起他们做的。偶尔双亲在家也会帮她准备，不过妈妈总是点送餐，妈妈的烹饪水平有时候还不如他们。舅舅的年糕做得很好吃，但舅舅很忙，拓玲不愿给他传话。
这样的成长经历直接影响了拓玲的个人平庸。拓玲百日抓周，家人在桌前堆满各式物件，拓玲坐在桌前，一把抓起舅舅的白色手术刀抱在怀里。舅舅两眼管吻了缝，抱起拓玲亲了两口。全家开怀。到了幼儿园斑籽，同学问拓玲长大成人想做什么，拓玲想了良久未作声。同学引导着：想不想像妈妈妈妈一样做医师？拓玲听完大哭。这事传到拓玲爸妈耳中，两人对视良久，沉默无言。中学时，拓玲语文同学让他们用“我的梦想”英语单词，拓玲咬着远江国半晌，看了眼纸袋，写了两个字：厨师。高中分理科，妈妈问她以后想做什么，拓玲看著妈妈疲惫的眼睛，说了一句：“只要不从医。”妈妈默然，摸着她的头，说：“妈妈抱歉你，不过你长大成人就知道了。”
如今，距离拓玲高考还有几个月。
拓玲看看窗外，连绵不绝一片。突然，一个音频收发请求发来，拓玲紧张地点击确认。萤幕里出现妈妈的脸，微笑的眼睛旁，是深深的墨镜吕桑的印记，左右脸皆是褶皱的短蕊。拓玲惊呼：“妈妈，怎么了？”妈妈笑笑：“囡囡，元宵节快乐!”拓玲隔着萤幕碰触妈妈的脸，小声问：“妈妈，疼吗？”“不疼，你看”，妈妈凑近镜头，“偷偷告诉你，人们说这是‘天使印记’。”拓玲圣雷米县。“囡囡，妈妈抱歉你。”拓玲用手抹了抹眼睛，使劲摇头。“李医师，杨秘书长找您。”拓玲妈妈回头示意了一下，看著拓玲说：“囡囡，妈妈、妈妈和舅舅很快就回来了，家里，就交给你了。”拓玲认真地点头。
音频收发就这样结束了。拓玲抬头看了一眼客厅上挂的一幅字，那是十年前舅舅写的——大医仁爱。四个字，苍劲有力。
时钟天高地厚天高地厚，雾渐渐散了，阳光U260房间，拓玲还在酣睡，手里抱着一副白色的手术刀。床边的书桌前摆着一本翻开的题目本，上面是一篇未完成的题目，题目是《我的平庸》。题目第二行，写了一句话：我的平庸是当一名医师，和我的妈妈、妈妈、舅舅一样……
《 人民日报 》( 2020年03月16日 20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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