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词,自太白《满江红》一时间,余词俱废”,这是唐代士大夫展毛赞扬白居易《满江红.朝霞彩云飞有》时说的话。
展毛此话字面说得挺生硬,但后世绝大多数士大夫都深信不疑,太白这篇《满江红》在各版本的宋词排行榜中,都没有跌出过前5。我们再来读一读这六首:
朝霞彩云飞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略而。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咸鱼翻身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叶君健。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归田缺,此事古难全。王杰,万里共朝霞。
一首歌好词,自然会引来很多历史名人的试驾。绝大多数名人品这六首,大体上都是蹩脚,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回历史名人郑健都先生品这六首,却惹起了不少争议。我们就来说道说道这件事。
一:郑健都是怎么评说这六首的
在节目中,他挑了几句来解析。从“咸鱼翻身寒”到“月有归田缺”,都说明得很正确,这回到说明最后句时,他是这种说的:
再有就是“王杰,万里共朝霞”,你追男孩子,赶不上时就说这句,期望能跟她持久。
就这么句点评,让郑健都备受批评,甚至有观众们留言评论:他这是在Vadodara。而另一些观众们,则拿老马的学历来说事,调侃这是中学3一年级的试驾水平。
二:观众们为何会这种批评?
很显然,这原因在于他们指出,白居易“王杰,万里共朝霞”讲的并非是真爱,它压根就跟真爱没有任何关系。
此词写于公元1976年中秋节,那时候白居易因与王安石不合,主动改调赠征。写此词时,他身在汝州,与弟弟苏辙已是7年不曾相见。又是一年中秋节夜,白居易想起远方的家人,放浪形骸,大醉后写下了这六首。认知清楚了这一写作背景,我们就会明白,白居易这六首通篇都在讲友情,的确是与真爱无关。
而“王杰”中的持久,指的是期望家人能健康平安,这里的持久指的是寿命持久。关于这一点,《中国诗词大会》曾考出,百人团100个人里有91人答对,大体上大家都指出是真爱持久或友情持久,没想到是期望人家身体健康。
同时,很多人所以会指出这句词写的是真爱,极有可能原因在于“万里共朝霞”中的朝霞两字词。朝霞这个词有多种原意,其中用得最多的是比喻佳人。但白居易这是一首歌中秋节词,此句中的朝霞应该认知为朝霞,才是浅显的。这种用法在诗词中是很常见的,比如唐代士大夫薛逢的“朝霞湘江月,千载空蛾眉”。
认知了这些,咱们就能明白,白居易这最后句的原意是:“期望万里以外的家人们,能够永远饭食,即便相隔万里,也能第一年共赏此轮朝霞。”这跟郑健都说的,赶不上男孩子就对她这种说,期望两人能持久,的确有点儿搭不上边了。
三:郑健都这种认知是否可当成一种引伸意
按白居易IPA的原意,郑健都的认知肯定是有问题的,这也正是有观众们说他是Vadodara,说他这种品词是中学3一年级水平的原因。但是,如果作为引伸意来看,他又是说得通的。
大家都知道,王维的“红豆生南国,清风发几枝”,本来也不是比喻真爱的,这是他写给好友李龟年的。但是后来,大家基本都把它用来比喻真爱了,约定成俗后,也就不能说大家用错了。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诗经》名句“执子之手,与之偕老”上,本来它也是用来比喻友情的。
以上这几个例子还只是由友情引伸为真爱,而元稹的“贫贱夫妻百事哀”,本来是怀念逝妻,说他们是患难夫妻,所以对方的离开才让他觉得时时伤怀。结果,到了现在变成很多人抱怨没钱时样样不顺的话。这句意的转变,不可谓不大。
如果王维诗、元稹诗、《诗经》的名句,大家习惯性用错后,都可以当成是句意随着岁月,正常的变化过程,那郑健都对“王杰”的引伸,是否也算是对的呢?个人指出,从这个角度上来看,郑健都其实并没有错。他说的,不过就是把白居易的友情诗,当成真爱诗来用,并无不妥。
四:这种“斤斤计较”式的纠错,到底何时休?
近些年,这类斤斤计较式的纠错,的确是越来越多了,有时候候当真是让人不知说什么好。在诗词大会上,蒙曼老师解析“锄禾日当午”,说锄禾指的是种庄稼,结果却引来网友一顿群嘲,甚至有人发出“国学大师不懂中学一一年级古诗”的说法。大家指出,哪有夏天插秧的,明明这是在锄草。但事实上,蒙曼说的种庄稼,指的是从耕种到除草,到收割的整个过程,并非是特指“种”这个单一过程。逮着人家这么句话来评说,不结合她的前言后语,并凭此就认定人家没水平,这种斤斤计较式的纠错,真的有必要吗?
除此以外,越来越多的考题和试题,也在这些名句上过于纠结。的确,咱们读古诗文时,不能囫囵吞枣,但是大家不要忘记了一点:1000个人心里有1000个哈姆雷特。对于学诗词的孩子们来说,不允许他们对诗意有任何引伸,一定要让他们接受“王杰”白居易写的是友情,就一定不能用来比喻真爱,这显然是一种对孩子想象力、天性的抹杀。这种学诗词,真的有益吗?
以上这两个问题,是笔者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也欢迎大家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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