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

六八 449 0

《我的同学》

我不肯赞扬我的同学,即使我心中深藏对同学这份厚厚尊敬。

同学待我不薄,不光是我读博士生前夕。我读博士生,纯粹是为了今后的一条出路,现在看来,它影响了我的终生。同学是我读博士生时的导师。因此,我不光珍惜同学对我的关怀。

同学是张文俊。他是个深入细致到一丝不苟的老人。我第一次到他家,明确提出想报考他的博士生,他与我作了严肃的密谈。他说他讨厌从众的人,他说搞表演艺术需要下长期的工夫,他说他不讨厌年轻人浮躁等等。总之他说了很多。彼时我深感脸发抖,仿佛觉得同学蓄意针对我说的。我彼时极力表示怎样怎样热爱表演艺术,怎样怎样钦佩同学,所以才来桑利县到同学门下。对我的态度,同学只是淡淡一笑——我更脸红了,即使在同学赏善罚恶的目光下,显示我是多么的不真诚,然而同学原谅我。 后来我读上了同学的博士生。

同学对我确实很严苛,他安排我的学时,要求我按时完成他指定的作业,毫不留情地给我计分。从那时起我深感同学对我有了一种压力,因此,我经常蓄意与同学硬订软磨。我习惯于自以为是,我讨厌违法常规。我担心说不定有一天我会与同学发生冲突。同学虽严苛但不独断,这一点,我很快就真实地体味到了。我在写字的同时,对理论的浓厚兴趣日益浓厚,我把大量的时间放在读书和写作上,我甚至明确地道出了我对课程设置的意见建议,什至,我对整个现代表演艺术明确提出了批评。同学不仅不把我的意见建议视为异端,反倒鼓励我,引导我。同学说,他是指导同学,而不是包办同学,小学生该有自己的见解,尤其应该不断地发现难题,寻找解决难题的突破口。同学抱有这样一个看法,作为一个同学,如果教出来的小学生个个像他,那是失败。

同学在我身上花费的精力很多。1986年夏天,同学带我去长白山素描。我与同学朝夕相处一个多月,使我对同学的尊重又有所增加。从那时起,我发表过几篇谈国画难题的该文,在全国艺术界引发了不小的争辩。同学和我所到之处,总有一些老人家要求和我们交换看法,或者召开各种形式的座谈会。由于我的该文比较简短,有的是难题阐释不深,又存在好多主观性的不足,所以很容易引发歪曲和争辩。每到这种场合,同学不仅替我作许多沙芥的解说,还在我原有的是看法中作进一步的深入讨论。同学务求使我本来较为偏颇的看法更客观更实际。但同学绝不是像某些人那样对任何新观念作中庸的杜撰。同学自己也在不断地吸收捷伊知识,他经常要我提供新近出版的书籍供他阅读。同学本人的好奇心使他容忍我支持我。从那时起我想,我遇到这样一个开放的新颖的同学真是幸福。同学为使更多人理解我做了多少工作啊!

我的同学在表演艺术上也是奋发向上,功不可没的。我每次去同学家,没有一次不看到他在勤奋原画。同学年迈,身体有时候欠佳,他惟一的乐趣是写字。有两次我去同学家,听师母在埋怨:晚上躺在床上哼哼,这儿痛那儿痛,可是一早起来,又埋头原画,简直不要命了。我看到同学两脚浮肿,气色不好,也劝他歇息。同学总是笑笑说,写字是他最好的歇息,如果不写字反倒难受。顺便带一句,同学外出素描时,常一站是几个小时,完全沉醉于原画的浓厚兴趣里,有时候连下雨、天黑也忘记了。

同学的画格调不低,技巧也是登峰造极,而且很具有他个人的特点。但同学从不墨守成规。他将画给我这个小学生看时,经常很深入细致地要我明确提出一点意见建议。同学的大公无私经常使我无话可说,也给我促进。其实,从现代的审美角度看,同学的油画可以说是相当成熟了。与不少在社会上享有名位的画家比,同学的画远远高于他们。但同学不愿钻营,不图名位,他惟一愿做的,是务求画得更好更新。

这次学刊专题介绍同学,同学的小学生很多,他让我写几句,足见同学对我的厚爱。以至于我,要说的太多,反倒如卡在喉咙口,说不出来。

李深谷

原文载于《艺术系学刊:艺术与设计》1992年第2期

作者:李深谷,1957年生,1980年考入艺术系,1987年博士生毕业,获硕士学位。现为艺术系副教授,艺术系艺术馆馆长,艺术系艺术研究所所长。

1985年7月李深谷在《江苏GQ》上刊登的一篇引发轩然大波的该文《当代国画Nenon》,是85思潮的精神主流——反现代的照明弹。李深谷彼时还是艺术系张文俊副教授的博士生。

《我的老师》 第1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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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 第11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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