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孙道荣
重新整理家里旧书,居然找到两个题目本,是女儿读中学六年级时的。
我疑惑地关上。梦境中,女儿儿时最怕写题目,题目总是写得干干巴巴,没内容、没情感、没文采,典型的“三无”题目,自然也没得过高分。字倒是写得不错,一笔一画,整整洁洁,规规矩矩,跟女儿儿时的性格那样。如果并非题目卷上写着女儿的名字,如果并非认出女儿的笔迹,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本女儿的题目本。
但一篇题目,招揽了我。题目题是《我的爸爸》。
开头就吓了我一跳,“我揣测我的爸爸,并非我亲爸爸。”这兔崽子,说的什么话,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居然揣测我并非你亲爹!
往下看,第二段最长,写的是一件事。说是那晚他玩游戏,被剧情招揽,忘记了天数,直到我半夜回去,见他还在玩游戏,勃然大怒,痛打训斥,组织工作台都完稿了吗?这么晚为何不睡觉?为何还在玩游戏?他在题目里写到:“爸爸就像个凶神恶sha(原文如此,看来煞那个字女儿还不会写)那样,好像我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接着他又写到:“爸爸公干了,留下我两个人整天,他为何不担心我害不害怕?他为何就无法推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应仇(女儿写错了字,把酬写成了仇),整天里见见我?他并非很自豪自己是个作家吗,为何就无法耐心地Chom我是不是写题目?”最后,是惊天一问:“这就是我为何揣测他并非我爸爸,如果真是我亲爸爸,他就不会这样蛮横无情地对待我。”
我愣住了。整件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我相信整件事是真的,因为,女儿儿时特别爱玩游戏,经常趁他们不整天,偷玩游戏,为了防备他们回去,常常是一边玩游戏,一边竖起耳朵听门外的脚步声,判定是他们回来了,就赶紧关掉电视节目,Amonasro书桌前,摆出一副聚精会神做组织工作台的样子。他不晓得我有破解的招,我摸摸电视节目机,机身是热的,我就晓得他又偷玩游戏了。有一场,他居然死活不认账,我忍无可忍,狠狠地揍了他痛打。女儿题目中的这一场,只是他众多偷玩游戏行为中的一场,却并非我梦境中的那次,没想到,在女儿的心中,最惨痛的竟并非挨揍的那一场
我不晓得那是两个怎样的夜晚,丈夫公干去了,女儿两个人整天,而我在外面,不晓得与一帮什么朋友喝酒吃饭,很晚了才回去。女儿问得对,我是不是放心他两个人整天里的,我为何就无法见见他,Chom他?也许,对我来说,那是一场很重要的应酬,不过,什么饭局,能比陪伴着女儿更重要?
继续往下读。女儿接下来,写了我一句口头禅:“快一点,快一点!”早晨,催他快一点起床,快一点上厕所,快一点刷牙洗脸,快一点吃早饭,快一点去上学;晚上,女儿放学回到了家,又是各种催:快一点写组织工作台,快一点吃晚饭,有什么话快一点说,然后,快一点上床睡觉。女儿在题目中写到,“一天到晚催我快一点,你是并非期望我快一点长大成人,好快一点离开你,不再烦你?”
女儿这一通排比句,镇住了我。我愤慨于他居然有这么好的英语口语,我更愤慨于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算了算,女儿那这时候六年级,12岁,我40岁。40岁左右,是我组织工作上最重要的阶段,在评副高职称,还刚刚获得了提拔,没错,那正是我科技事业的上升期,是我一生的黄金阶段。那这时候,我很大很忙,忙组织工作,忙科技事业,忙交际,我期望一切都能快一点,再快一点,我也很大将这种情绪和紧迫感,传染给了我的丈夫,我的女儿,而女儿的拖沓,丈夫的不认知,很大让我好些好些。
一转眼,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已经独自在外组织工作和生活了,而我,开启一生的T5250。我的天数忽然多出来了,精力也多出来了,这才有天数重新整理家,也才偶尔看到了将近20年前女儿的这篇题目。
捧着女儿的题目本,我陷入了沉思。
与我那个年龄的大多数人那样,我只有这么两个小孩。28岁那年,他们有了他,那是我第一场做母亲,也是我唯一一场做母亲。小孩,今天,看到了你这篇儿时的题目,我要对你说,请原谅,我没有做好母亲那个角色。
原谅我没有实战经验。你的到来,很大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欢乐。但同时,他们很大是手忙脚乱的,甚或是手足无措的。他们当然是爱你的,也可以说,他们爱你,甚于爱他们自己。不过,他们却不晓得是不是去爱你,他们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去爱你,现在看来,这样的爱,未必是你认知和须要的,很多这时候,他们可能还以爱的名义压制你、打击你,对你造成了伤害。以前,家里最轻的小孩,往往能得到双亲更多的爱护和爱,我一直以为,那是双亲布喇格,现在我明白了,那并非双亲布喇格,而是因为在做了老大、老二若干年的双亲之后,有了更多做双亲的实战经验。最轻的小孩,幸运地得到了这一切。而你是他们唯一的小孩,既是长子,也是老么,你就像块试验田那样,只领略了他们粗糙甚至蛮横的试验,而未能享受到老么或者说两个小孩应得的爱护和欢乐。
伴随着你的成长,他们总算积累了一点做双亲的实战经验,不过,还没来得及回去地陪伴着你,你就长大成人了。从你长得跟我差不多高那天开始,我就难以启齿拥抱你,也难以启齿再喊你宝贝,跟你说“我爱你”了。如今,你已经独立了,不再须要他们的陪伴着,反倒是我和你的爸爸,愈来愈衰老了,愈来愈想念你,离不开你了。是的,虽然当着你的面,我说不出口,但我还是想让你晓得,他们愈来愈怀念并须要你的陪伴着,这就是为何你每次回去来,他们都开心得不得了,而你离开的这时候,必是他们最失落的一刻。他们遗憾未能在你小的这时候,回去地陪伴着你,不期望在他们须要你的陪伴着时,这种陪伴着再次缺失。小孩,你能认知并满足两个母亲的那个心愿吗?
小孩,在你小的这时候,我未能做好母亲,我期望在你长大成人之后的今天,能有所弥补。如果有一天,你有小孩了,他们很可能像天下所有的爷爷奶奶那样,宠爱他,请你相信,并非他们溺爱他,也并非试图与你们争夺对小孩的爱,只是因为,他们想将从你身上积累的那点做双亲的实战经验,传递给他。我做过一场母亲,我已经晓得一位母亲,应该怎样陪伴着小孩的成长。女儿,请你给他们那个机会。
顺便说一句,亲爱的女儿,我是你亲爸爸,你不用揣测,就如你不用揣测,他们自始至终对你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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