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词人中,苏轼以豪放风格蜚声词坛。他的《江城子·密州出猎》首开北宋豪放词先河。苏轼在密州担任知州时创作的这首词,开篇三句“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结尾三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便是传颂千古的豪放词名句。
这一首豪放词就如同给北宋低吟浅唱的婉约词潭中扔进了一块石子,激起了飞扬的水花,由此而改变了词坛风向标。
这首词可以用雄浑磅礴、撼人心魄来形容。苏轼对这首词也很满意,以至于他在给好友的书信中还炫耀了这首词:“呵呵!数日前猎于郊外,所获颇多;作得一阕,令东州壮士抵掌顿足歌之,吹笛击鼓以为节,颇壮观也!”
说起苏轼的豪放词,就不得不提一下他在黄州期间创作的《念奴娇·赤壁怀古》一词,此时的苏轼已进入歌词创作的高峰期,他对词作格律的拿捏要比定州时期更加娴熟。
苏轼在黄州期间,曾多次来到赤鼻矶,望着滚滚东流的长江,词人不禁感慨万千,他想到自己的壮志情怀、想到自己的仕途荣辱、想到自己的人生际遇,于是他写下了这首蜚声词坛的《念奴娇·赤壁怀古》。
开篇三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如飞来之笔,大气磅礴,将长江的滚滚气势展现了出来。苏轼在词中借凭吊古代英雄、凭吊如画江山的怀古之情来抒发胸中的磊落豪情,该词气象开阔 ,向来脍炙人口,更是被誉为豪放词中的千古绝唱。
南宋著名词人、词学评论家刘辰翁对于苏轼的词作曾说过这样一句话:“词至东坡,倾荡磊落,如诗如文,如天地奇观,岂与群儿雌声学语较工拙;然犹未至用经用史,牵雅颂入郑卫也。”
刘辰翁认为苏轼的歌词不拘泥于固有模式,突破了时代的窠臼,苏轼的歌词取材广泛,将散文、哲理、诗歌的表现手法融合进歌词中,创造出了气象开阔,独具风格的豪放词。
苏轼的豪放词风格可以说打破了宋代词坛以“婉约为宗”的一家独大的局面,他的这一词作风格也被后来的词作者逐渐接受。因此,苏轼也被贴上了豪放词人的标签。
苏轼感谢朋友慰问,写下杨花词回赠
作为有宋一代杰出的文坛巨擘、词坛大家,苏轼自然是创作上的多面手,他的作品也不会囿于一格。在苏轼词作中,以情致缠绵、表达曲折见长的婉约词,其实也不在少数,甚至在数目上超过了豪放词。
苏轼在黄州时曾经写过一首唱和友人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无论从文学性来说,还是从音乐性来看,都是一首典型意义上的婉约词,放眼整个宋代婉约词坛,这首词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苏轼因为乌台诗案的原因,被贬黄州,好友章质夫给他寄来一首杨花词《水龙吟·燕忙莺懒花残》,一来表达对苏轼的慰问之情,二来这首词也是章质夫自负才情之作。
章质夫,本名章楶(1027年—1102年),字质夫,建州浦城(今属福建省南平市浦城县)人。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年)进士及第,担任过陈留知县、京东转运判官、湖北刑狱、成都路转运使等职,官至资政殿学士。
章质夫是北宋名将,政绩卓著,屡建边功,他本身就是进士出身,文笔自然不凡。更为出彩的是,章质夫诗词俱佳,在文坛很有知名度,可以说得上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之人。章质夫也很欣赏苏轼的才华,与苏轼经常有诗词唱和,以诗会友。
原来章质夫在宋神宗元丰三年担任荆湖路提刑官,工作地离黄州不远,苏轼贬到黄州的消息不久就传到了章质夫那里,于是他给苏轼寄来这首《水龙吟》外加一封书信,一是表达对苏轼的慰问之情;二是这首词也是章质夫很满意的一首作品,也有和苏轼切磋技艺的心思;三是章质夫在书信中告诉苏轼自己履新之后的状况。
章质夫写给苏轼的这首《水龙吟》杨花词,以写景状物与生动逼真见长,可谓是曲尽杨花之妙。开篇句“燕忙莺懒花残,正堤上、杨花飘坠”,展现杨花飘零的场景,暮春时节,春花已谢,而堤上杨柳飘絮。
接下来,章质夫遣词造句,妙句频出,行云流水般地描写杨柳飘飞的动态,杨花自树上飘落,在林间轻轻飞舞,舒卷自如,悄悄地潜入庭院之内,附着于珠帘之上,落在春衣和绣床上面,杨花轻盈灵动、随物而动的特点被章质夫刻画得非常形象。
苏轼收到章质夫的杨花词《水龙吟》后,依照章质夫原词的韵律也填写了一首杨花词。步韵填词,从形式到内容必然受到原唱的约束和限制,尤其是在原唱已经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的情况下,要超越原唱,写出新意,写出特色,难度可想而知。
但苏轼却举重若轻,以其卓越的艺术才华写出了这首艺术典范之作,真正实现了翻唱超越原唱。以至于连国学大师王国维在写《人间词话》时,比较了这两首杨花词之后,都忍不住说道:“东坡《水龙吟》咏杨花,和韵而似原唱;章质夫词,原唱而似和韵。”可以说,苏轼这首唱和章质夫的杨花词,本身就是一首炫技之作,堪称翻唱界天花板。
其实苏轼在写这首《水龙吟》的时候,心中是忐忑不安的。苏轼因为党争的原因被贬谪到黄州,他不仅经历了失去俸禄、一度缺乏住所等物质上的极度匮乏,而且经历了亲朋好友的离散和冷落,加之“乌台诗案”给苏轼心理造成的阴影,他没有自由创作诗词的环境。
还有就是苏轼认为自己未来的仕途是一片渺茫,他的内心世界充满了困惑、苦涩、寒冷和寂寞。所以,苏轼初到黄州时,他的心情基本上是在这种状态之中度过的,所以苏轼笔下的杨花就不再像章质夫那样单纯,而是寄托了无限复杂的情感。
苏轼收到章质夫的杨花词《水龙吟》后,答谢了了章质夫的词作。此外,他还给章质夫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苏轼谈到他写这首词的具体原因:“柳花词妙绝,使来者何以措词!本不敢继作,又思公正柳花飞时出巡按,坐想四子,闭门愁断,故写其意,次韵一首寄去,亦告不以示人也。”
苏轼作这首《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时的心情时是十分复杂,苏轼一边感动于好友在自己陷入困境之时的不离不弃和慰问之情,一边叹服于章质夫杨花词的唯美高妙。苏轼一边痛感于仕途的跌宕起伏和深陷困局的惴惴不安,一边牵挂着“四子”的闭门愁断。
因为章质夫在杨花词中倾诉的离情的对象“四子”,“四子”是章质夫家里边四位能歌善舞的歌女,也就是苏轼书信中所指的“坐想四子,闭门愁断”,这四位歌女也是苏轼熟悉的,因为苏轼本人也曾经应章质夫的请求而数次给她们写过歌词。
苏轼的杨花词,开篇句便惊艳了千年
苏轼将这首词寄给章质夫时,还特意告诉他不要给别人看。章质夫慧眼识珠,赞赏不已,也顾不得苏轼的特意相告,当章质夫在朋友聚会时将它展示了出来时,仅仅是开篇就惊艳了在座宾朋。由此,苏轼的这首词作便流传了开来,以至于成为传唱至今的千古名作。
有一些诗词,仅仅是开篇句,便惊艳时光上千年,如吴文英《唐多令》的开篇句“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如徐再思《折桂令》的开篇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再如纳兰容若《木兰花》的开篇句“人生如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毋庸置疑,苏轼这首词的开篇句也有着一眼万年的艺术效果,也有着惊艳了时光长河的永恒魅力。
苏轼在《水龙吟》中将花与人、景与情融为一体,将离情与惜春的生命感悟相融合,委婉含蓄地包蕴着词人身处忧患、慎静慎言、人生无定的痛楚悲叹。这样的写法不仅丰富扩大了词作的情感容量,而且使词作本身具有了强烈的感染力,苏轼《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如下:
似花还似非花,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又还被莺呼起。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情感是文学创作的表现的内容,更是文学创作的内在推动力。苏轼的这首和韵之作《水龙吟》就是一首蕴含深情的词作,这是一首和人之作,词题是咏杨花,开篇二句即点明题目。杨花其实指的是柳絮,或称柳绵,它虽然有花之名,却无其实,所以苏轼说它“似花还似非花”。
有章质夫佳作在前,苏轼要想脱颖而出,就必须有别出心裁的词句,于是他选择避实就虚,不再用力于刻画杨花的形态,而是以写杨花的神态为主,而且有意识地将杨花比拟为春日里独守空闺的女子,从而借描写女子慵懒的神态,来写杨花的形象特质。
词中首句“似花还似非花”,词人开篇明义,以超凡的艺术手法精准地摄取了杨花的特点。“似花”指杨花与其他花一样应季而生,在春风中开花;“还似非花”是说杨花虽然是花,却缺少几分芬芳与艳丽,它隐身枝头,没有人会在杨花跟前顾盼流连,驻足欣赏。在赏花人眼中,杨花几乎是没有存在感的一种花。
深情婉约的杨花词,成为千古绝唱
开篇句总领全词,惊艳全篇。词人不仅以高屋建瓴的章法总写出杨花的特点,同时也交代了杨花的处境:也无人惜从教坠。抛家傍路,思量却是,无情有思。
这几句写出杨花自开自落,无人怜惜的遭遇,随风舞,落寞无依的状态,悠悠荡荡中,显现杨花的空灵与孤寂。这样的描写使得杨花充满动感,充满灵性,而不仅仅只停留在静态的描摹与吟咏上。
接着,词人又进一步刻画出杨花那充满情思的神韵:萦损柔肠,困酣娇眼,欲开还闭。这三句,写尽玉人相思的无奈和苦楚,同时又隐喻杨花轻灵的形态,真是达到了物与人、情与景合二为一不可分割的境地。
这是形容一个人因为思念而惆怅满腹。在词人眼中,杨柳的枝条纤细而柔弱,所以用柔肠比喻它。“困酣娇眼,欲开还闭”,是词人用女子困倦之时欲开还闭的娇眼形容柳枝叶扬飞舞的娇态。
就词义而言,苏轼的这几句不过是从章质夫词中的“玉人睡觉”一句中化用而来。但苏轼的化用自然而然,了无痕迹,把女子春闺寂寞、春睡慵懒、春愁百转的神情描写得十分生动,也婉转地写出了杨花落地之后团聚成球,又被风吹散的形象特点。
于是,楚楚可爱的杨花与微妙的思念之情被词人超凡的想象力浇筑在了一起,杨花被词人赋予了灵性与神韵,杨花成为携带着飘零无依的愁思与困倦的一位多情的女子形象。
接着,词人又进一步想象它随风万里,是梦寻郎去处,心中有了些许安慰,可是一转却跌入更深的痛苦中。因为这好梦被一声莺啼打破,纷纷扬扬中,花已飞尽,无可奈何中,又见遍地落红。
有人因为遍地落红而产生深切的惜花、惜春之情,又有谁会爱恋、珍惜这并不引人注意的杨花呢?杨花的惆怅、伤感、痛苦、哀怨等情感交织在一起,跃然纸上,至此,杨花意象鲜明可见。可以说,这是该词的表层意象,是词人着力吟咏的杨花形象。
而词中隐约可见另一意象“思妇”,则是深层次的表达。所以,苏轼不仅构造了杨花意象,还勾画出了思妇意象,两个意象相叠,达到花人合一的境界,这也是苏词不同于章词的艺术构思。
是写花还是写人,已难以分辨。其实也不用去分辨,因为二者早已融合在一起,有的只是一样的缠绵,一样的疲倦,一样的憔悴,一样的落寞与孤寂,一样的无人怜惜与关爱。于是,思妇的形象也就从杨花神魂中化出,与杨花的漂泊无依发生共振,从而将思妇与杨花勾连在一起,花人合一,难以分离。
正因为“萦损柔肠”的思妇,有一颗被思念折磨着的痛苦的心,才会与“无人惜”的杨花同病相怜,静静看其飘落,伤其寂寞无依,把自己的愁情移于杨花,赋予它无尽愁思。词人独自一人无依无靠,无人怜惜如飞落的杨花,所以,此时的杨花已成为词人自身形象的喻体。
观花者急切地追踪杨花归宿,风雨无情人有情。这“抛家傍路”、业已飞尽的杨花,还得再次经受风雨的摧残,风雨过后,连可怜的痕迹都那么难以寻觅。“一池萍碎”化为无语的叹息,深深刺痛观花者的心灵。
痛定之后细看,才明白这占尽三分春色的杨花,已是沾泥入水、归途无定的境遇,词人不觉黯然泪落,在恍然间,泪水幻作飘洒的杨花,才惊觉刚刚飘落的不是杨花,而是令人心碎肠断的离人泪,将全篇提醒。
词意至此,思妇伤春伤别的含义和杨花漂泊无依的形象贴切地交织交融,揉入了词人主体情感,看似人惜花,其实是花人相惜。
在词人笔下,杨花意象和思妇意象已不是纯客观的外物,而是与词人心灵交感,犹如知己般贴切、默契的共鸣体了,从杨花身上所传达出来的哀怨惆怅、缠绵悱恻的情绪,可以体会到词人内心的感受。
苏轼借杨花,深入贴切地暗合备受伤春伤别之苦的思妇,让人在脆弱的物象和心灵的震颤中,深刻明了“独上西楼,望断天涯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充满伤感、惆怅、等待的生命体验。
人们常说柳叶似愁眉,更有愁肠如柳丝的说法。词人正是借相同的时空、相同的处境、相同的情绪,把杨花与思妇两个意象巧妙地揉捏在一起。词人写的是花之情思,实际上已暗暗托出思妇的闺中情丝。
苏轼在构造杨花意象,巧妙地托出思妇意象的同时,还把杨花的遭际和思妇的伤春愁绪结合起来。静看庭前花开花谢,不免感叹韶光易逝。“不恨”与“恨”的曲折交织,可以看出思妇柔肠寸断,毕竟杨花飘零与落红满地,都是美好春光正在悄然流逝的象征。
春去春又归,花谢花又开,可是梦中之人却还未归来,寂寞难遣,春愁难解,怎不教思妇梦魂索绕,满怀怨恨,而引发如杨花般无人怜无人惜自生自灭随时光流逝而慢慢老去的哀怨与凄苦。
于是,词人由眼前流水,联想到思妇泪水,又由思妇的点点泪珠,映带出空中的纷纷杨花,是离人泪似的杨花,还是杨花般的离人泪?
其实,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思妇形象与杨花形象的再次交融,词人把思妇的相思之苦,伤春的哀愁推向最高峰,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幽怨缠缩的万种情思。
章质夫杨花词,杨花与人物的关系,是单纯的物与人的关系,杨花在章质夫笔下,是纯粹的视觉体验,是“全无才思”的无情之物,用以作为孤身一人百无聊赖的玉人的陪衬,隐含着玉人的春闺寂寞和无聊。然而,这种感情表达过于婉转,过于单纯,没有更多的新意,难以给人深刻的印象。
反观苏轼的杨花词,词人匠心独运,章法别出心裁。上片从杨花似花非花的特质入手,随即写杨花的生成,随风飘零,且行且住;下片则写杨花飘落后,化为尘土和流水,不留半点痕迹,由此完成了对于杨花命运的全过程的叙写。
从抒情的分量和力度比较两者的杨花词,苏轼的杨花词明显比章质夫的杨花词的抒情色彩更加浓厚,苏轼在这首词中描摹杨花的形色与神态之时,在抒发思妇的情怀之时,始终将惜花的伤感情感贯穿全词。
苏轼的这首杨花词,在咏物层面,处处以玉人为喻,又处处透露悲情,在结尾则以“离人泪”作结,令人感伤不已;在章法上,苏轼的杨花词也突破了传统的上片咏物下片抒情的限制,而在实际上又是以上片侧重咏物,下片更重抒情的章法安排,体现了苏轼高超的艺术匠心和文学表现能力。
苏轼在写花的无限娇柔,却备受风雨摧残中,隐约传递出对自身艰难处境的一种寄托,在表现闺中女子的孤独凄楚中,隐约传递出词人自怜幽独的情怀,自伤自惜的无奈。
可见,词人写杨花时,似乎在写思妇,又似乎在写自我,在花与人相叠。在若即若离中,在扑朔迷离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他初来黄州,远离亲友,宛如落在水中的杨花一样没有归属感,随波逐流,漂泊无依。苏轼不仅以玉人喻杨花,而且更是在玉人的形象中寄托了其身世之慨。
小话诗词
写这首词的时候,苏轼正谪居黄州,这是苏轼人生的低潮期。韶光易逝,苏轼初到黄州,情绪是非常低落的,正如他在黄州定惠院寓居时写下的“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一样,那是他在彷徨和孤独中孤高自赏、特立独行的心境体现。
功业无成的痛苦时时困扰着他,面对渐行渐远的大好春光,面对西园满地的落红,面对漂泊无依如同孤独无助的思妇的杨花,他如何能不感同身受?无人珍惜的杨花,无人爱怜的思妇,不正是词人自我形象的体现吗?
所以,苏轼笔下的杨花就不再像章质夫那样单调,那样纤柔,而是寄托了五味杂陈的情感。在苏轼的眼里,杨花已非花,而幻化为深味相思离别的思春女子,也如同漂泊无定、飘零寓居、离群索居的人一样。
苏轼的这首词,杨花、思妇、词人这三种意象三位一体,将花愁春愁和人的愁情写到了极致,可谓情景交融,笔墨入化,匠心独运,从而使这首词成为言尽而意不尽的婉约词精品,这也是苏轼的翻唱超越原唱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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