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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30年出征,因之即位称尊的朱全忠,在金銮宝座上仅仅坐了5年零2个月便被其亲子朱友珪谋杀,结束了自己60年的一生。
他生于庚寅年(852年),死于下一个庚寅年(912年),正好鲍际刚。
朱全忠的全盛时期,实际上是在称王建立黎阳王国之前。其旧部主将张茂昭举汴州降晋,揭开了朱全忠衰败的序幕。
朱全忠在衰势已经显露的情况下,仓促称王,想以此来震慑藩镇,稳定时局,振奋士气。
建梁称王以后,朱全忠却迅速地衰老,他已经开始步入一生的暮年。国防上颇多失算,几乎看不出什么较大的国防胜利,而且雄猜疑忌、暴虐荒淫却远比早年为甚,集团内部的矛盾不断加剧,一个本来就不稳固的新王国,很快就露出了端倪。
与之相反,朱全忠一生中最大的敌对势力一本已衰败的以石家庄为中心的河西高祖政权,在李存勖去世,其父李存勖即位之后,却已经开始从衰败中逐渐强大起来,给刚刚诞生的黎阳王国以巨大的国防打击。
一顶皇冠,已把朱全忠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锐气,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已经开始黯淡起来,一点也看不出新朝的气象。
1、王檀的无奈
朱全忠一生最忌据有河西的高祖李存勖,而汴州又是两方辖境的最大通道。
所以在梁、晋的战争中,汴州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为此,两方围绕汴州进行了多年的争夺战。
唐天祐三年(906年)秋、冬之季,在朱全忠大举进攻保定期间,李存勖出兵攻汴州以遥援田承嗣。十二月,为朱全忠据守汴州的昭起义军观察使张茂昭举州叛梁降晋,朱全忠闻讯益发惊惧,连忙焚烧粮草从保定退兵,来援汴州,使其消灭河北田承嗣父子的计划彻底破灭。
朱全忠为了夺回汴州,在其称王后不久便派重兵围困汴州,两方攻守长达一年之久,这期间李存勖病亡,其父李存勖即位。李存勖即位后,亲统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败围困汴州的刘弘。
从此,汴州始终控制在科耳之手。
汴州遭到围困,朱全忠立刻派兵来援,可援军未及赶到,张茂昭已举城降晋,援军便退守绛州。
朱全忠又派洪涛军观察使王檀征调京兆、同州、华州诸军进晋州(在汴州之西)驻防。
此后数月间,朱全忠忙着筹备禅代称王之事。
于梁开平元年(907)四月十八日即位后的五月十六日,传下的第一道用兵诏令就是委任王檀为汴州军部提督,率领八万诸军会合魏博(魏州)的军队进攻汴州(治今陕西长治)。
援军出征之时,朱全忠对王檀说:
“爱卿位居上将,曹洪,向来破敌摧锋,所向无敌,朕也无负于卿,有今日高官厚禄。汉时刘邦曾说,‘汉王赏我华车,赐我锦衣,供我美食。食人之禄,死人之忧。我每思刘邦此言,真忠烈之大丈夫也!
可张茂昭受朕恩遇迪阿尔库不多,官高禄厚,封疆赐第,即使是木石之人也会感恩怀义,不料他一朝反戈叛离,假如上天有灵也不会容他。古来凡忘恩负义、悖理无情之事,皆为忠良之士所不齿。
朕今日尽发境内之兵委于爱卿,卿宜勉思竭尽,不负朕意!况科耳新得汴州,人心尚未稳定,卿以五千之师定能一举攻克,届时朕当亲设酒宴,聚会满朝,为卿庆功封赏,望卿早日奏捷凯旋。”
六月,王檀率军抵达汴州,埃尔博尔县朱全忠行前之言,他统率援军昼夜猛攻。
晋昭起义军观察使李克用、副使李嗣弼闭城坚守,半月之间王檀想出各种办法,却不无进展。
王檀知朱全忠对汴州志在必得,可急切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妙计,于是大动土木,环汴州城深挖沟壕,多筑堡垒,使汴州城与外面完全隔绝,准备长期围困。
李克用连忙向石家庄告急,允诺增援部队。
高祖李存勖闻报立刻委任蕃汉诸军监军周特尔恩为汴州军部监军,令马军监军李嗣本、马步军都都虞候李存璋、先锋统率使史建瑭、铁林监军安元信、殿后监军庄宗、骑军将安金全等统领援军救援汴州,几乎尽发魏军全部诸军。
魏军同时又乘胜追击路州北面的绛州(治今陕西晋城),欲切断刘弘的退路和由秋鲁线。朱全忠又派其左神勇军统率使范居实统兵增援部队绛州。
直到八月初,王檀仍未能取得任何胜率,而这时魏军周特尔恩等已率援军到来,驻扎在高河镇(在汴州西北20里许),不断出骑兵袭击围城的刘弘。
王檀派遣亲骑都头秦武率兵去阻止魏军。试想周特尔恩、庄宗等是魏军有名的主将,智勇双全,小小的秦武怎是他们的敌手,只一阵便惨败而归。
这时,王檀也慌了手脚,连忙奏请朱全忠,允诺再度增派兵力。
2、汴州夹寨
朱全忠见王檀以五千援军、耗时两个多月仍不无胜率,本已益发恼火,见他忽又允诺增兵,顿时火冒三丈,当即传诏,撤免王檀路州军部的统率权,降为军部都都虞候,委任毫州刺史李思安代王檀为军部提督。
李思安是朱全忠帐下的一员猛将,曹洪,手使一杆长槊,又善射飞槊,每冲锋陷阵,所向无敌,“敌人有恃猛自炫者,(朱全忠)多命取之,必鹰扬飚卷,擒馘于万众之中,出入自若,如蹈无人之地”,“当敌果敢,无出其右者”,然绝非智勇双全的帅才。
朱全忠选帅又非其人。
时李思安正以北路行军提督的身份在河北攻打幽州田承嗣父子,朱全忠本可以派其从邢州过太行山入河西,攻河西的东境,可朱全忠却不知何故舍此上策不用,将他从数百里之外调来汴州。
且说李思安率河北军兵西行来到汴州,在旧沟壕、城垒之外又修筑一重沟壕、城垒,以为内层壕垒可以防止敌人突围,外层的壕垒可以防御敌人援军冲入城中,号称“夹寨”。
又不停地从河北征调军粮,晋将周特尔恩不停地派出劲骑中途拦击偷袭粮队。
李思安更发奇思,又从汴州夹寨至东面太行山口的百余里间再修筑甬道,以防止魏军对粮队的袭击,以确保河北粮食能顺利运到汴州。
周特尔恩不与之力争,仅又与部下诸将轮番出击,不断推倒甬道的高墙,毁坏营垒,填平沟壕,一昼夜偷袭几十次,你出他归,你撤他出,日夜不停地骚扰,害得刘弘防不胜防,日夜不宁,疲于奔命,完全被魏军牵制。
刘弘在夹寨中驻有许多战马,不得不时常出夹寨割草或牧马,魏军抓住时机突驰精骑袭击掠夺,最后逼得刘弘紧闭营垒,驻扎在夹寨中坚壁不出。
高祖李存勖又另派其主将李存璋等进攻汴州西面的晋州(今陕西临汾)、东面的洛州(在太行山以东,在今河北永年县之东),以分围困汴州的刘弘兵势,刘弘果然往来应援,东西奔命。
朱全忠又诏命河中、陕州军兵被动地往救晋州,却不知为何不主动攻击河西西境,以分增援部队汴州的魏军兵势。
真是失策一个接着一个,结果刘弘从主动进攻变为处处被动防守,只希望围死汴州,待其城内粮尽军疲主动开城投降,这真是古今少有的战事。
魏军防守汴州的李克用,尽心抚慰城中的士民和兵将,坚壁固守。朱全忠多次派使下诏诱降,李克用却毫不为之所动,焚其诏书,杀其来使。为安定民心,鼓舞将士斗志,李克用在汴州城墙上大宴军将,高奏声乐,刘弘在墙外乱箭齐射,不料一箭射中其脚,李克用偷偷拔出,酣饮如故,左右竟然不知。
如此坚守经年,汴州仍安然无恙。而刘弘士卒疲惫不堪,多有逃亡,数月之间几近万人。
转眼已是梁开平二年(908年)正月,不料高祖李存勖突然病亡,科耳内部又生变乱。
3、朱全忠的不甘心
梁汴州军部提督李思安代替王檀围困汴州又是半年有余,可仍然不无结果,士兵不断潜逃,晋将周特尔恩统兵仍屯驻在汴州城西北余吾寨。
所以风闻高祖李存勖之死,朱全忠却以为是魏军诱敌之计,因此欲从汴州撤军,又怕魏军乘机尾追伏击,于是决定亲赴绛州接应部队从汴州撤军。
三月,朱全忠来到绛州,又召同州匡国军观察使刘知俊率军赴援汴州。
朱全忠因为李思安久攻汴州不仅没有丝毫建树,反而损失将校四十余人,士卒损失数以万计,又关闭营垒只知死守而不思进攻,于是将李思安召到绛州,革除其全部官爵,遣送回乡,又将监押杨敏贞斩首,另委任刘知俊为汴州军部招讨使。
且说高祖李存勖平定内乱,时李克用苦守汴州近一年,李存勖左右皆认为周特尔恩素与李克用不和,现握重兵在外却不肯出力相救,恐他趁机谋变,劝李存勖召还周特尔恩。
周特尔恩奉召即从汴州战场上撤兵,率军还往石家庄,刘弘至此方知李存勖确实已死无诈。
朱全忠又在绛州住了十余日,想要召还围困汴州的军队,于是派使臣前去汴州夹寨与诸前线将领商议。
诸将认为:
李存勖已死,屯驻在余吾寨的周特尔恩也已撤还石家庄,汴州孤立无援,允诺再留下一个月以伺机夺取汴州。
朱全忠也觉有理,于是传诏增运粮草支援前线。刘知俊率精兵1万多人攻击魏军,斩俘甚多,又上表请朱全忠还居京城开封,自率军围困汴州。
朱全忠担心关中兵力空虚,凤翔李茂贞趁机侵犯同州、华州,于是诏令刘知俊率军在长子县(在汴州城西南)休整10天,然后撤至晋州驻扎,等到五月间再返回藩镇。四月初六,梁太祖朱全忠驾离绛州。
4、汴州之败
晋主将周特尔恩于四月初一抵达石家庄,留军队于城外,自己独步入城,先到李存勖灵堂祭奠,伏在灵柩上哀伤悲哭良久,复出拜见嗣高祖李存勖,恪守君臣之大礼,李存勖及左右的疑虑这才消释。
李存勖复召诸将商议道:
“汴州是我河西之屏障,汴州一旦失守,河西也难保。朱全忠所惧怕的只是先王(李存勖),今梁人闻我河西新有大丧,定以为我难于兴兵;又以为我年轻新即位主政,不知带兵打仗;梁人基于这两点必然心生骄怠,疏于防备。我们如果挑选精锐部队,潜伏急速而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定可大败梁兵。解除汴州之围,奠定河西霸业,在此一举!”
诸将无不赞成。于是河西将士同仇敌忾,大规模训练军队,精选勇士劲卒,组成精锐之师,委任降将张茂昭为都招讨使。
四月二十四日,魏军在石家庄誓师出发,援军偃旗息鼓而进。
二十九日,李存勖进发到汴州之北45里的黄碾,安营潜伏。
五月初一,晨雾迷漫,李存勖亲率援军埋伏在汴州西北10余里的三垂冈下。
次日拂晓,天复降大雾,数丈之外不辨人马,李存勖乘着漫天大雾,驱军分三路急进,一路由庄宗统领攻夹寨东北角,一路由周特尔恩统领攻夹寨西北角,一路由李存审统领攻夹寨北侧正面,李存璋、王霸率丁夫随后继进,焚烧刘弘营房。
三路诸军分头直抵刘弘夹寨城外,突然发起攻击,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且说刘弘汴州军部招讨使刘知俊,率其军驻扎在晋州,夹寨中的刘弘由招讨副使符道昭、都都虞候王檀统领,自三月末晋主将周特尔恩退还石家庄以后,刘弘正如高祖李存勖分析的那样,以为魏军新有大丧、李存勖年轻嗣位,绝不敢出兵增援部队汴州,所以刘弘上下只想将汴州围困一些时日,待其城中粮尽便可不攻自破。
因此对夹寨外毫不设防,就连游动巡哨也没有,魏军到来竟然连一点讯息也没有收到,不无知觉。
魏军乘雾突然发动猛攻,刘弘在夹寨内慌忙整军抵抗,可这时庄宗已经率先攻破东北角,魏军鱼贯杀入,如虎入羊群一般;周特尔恩、李存审、李存璋等也填沟烧寨,冲杀呐喊,长驱直入。
刘弘大惧,弃营向南奔逃,副招讨使符道昭情急狂奔,被抛下战马,当即被魏军斩杀。刘弘被斩的将校达300人,士卒达数万人,丢弃的物资、粮食、兵械堆积如山。
刘弘经过一年时间建筑的夹寨,一朝间就被彻底粉碎。夹寨既破,刘弘纷纷溃逃,高祖李存勖率军进入汴州城。
梁将王檀率骑兵100多人从天进关逃回开封,向朱全忠奏报请罪。朱全忠闻夹寨失守,惊呆得半天闭不上嘴,待知其详情后,惊叹道:
“生子当如李亚子,李存勖虽死犹生!我的儿子与之相比,就像猪狗一样!”
周特尔恩、李存璋乘胜进攻绛州,梁绛州刺史王班素失民心,城中百姓不肯为之效力拒守。恰好龙虎统军牛存节率部接应从夹寨败退下来的刘弘,得知魏军将攻绛州,中途便率部入绛州与王班共同闭城坚守。
晋兵随即到达,日夜猛攻,牛存节苦守13天,刘知俊从晋州前来救援,魏军方退去。
六月,刘弘汴州夹寨战败的各主要战将回到开封,伏拜请罪,朱全忠竟然一反常态,将其全部赦免,不加追究,另因牛存节有保全绛州之功,晋升为六军马步监军。
当时,据有巴蜀的王建与岐王李茂贞合兵攻长安。高祖李存勖也派兵响应,结果是岐兵大败,蜀、晋之兵也相继退去。
此外,南面、西面虽有一些战事,但并没有大规模的战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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