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熟了
文｜郑金莲
乡间三月
宋 翁卷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
乡间三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
过了芒种，枝间的布谷鸟可忙了。它天天早出晚归，“阿公阿婆，插秧插禾”“阿公阿婆，插秧插禾”，有时候半夜里还在睡梦里“阿公阿婆，插秧插禾”的啼叫。不信，你到官庄岭来，走在三月的乡间里听一听，听一听三月间的风声、雨声和墩庄声。
谷子熟了，虎头四下各家各户的女人们会取下空置一冬的锤子，开始趴在天井里磨起来。“嚯嚯”“嚯嚯”，小孩子在一旁打着下手，给小孩子端水，递毛巾，好奇的观察小孩子怎么磨锤子的。
石头上墩庄——硬对硬，讲的是墩庄。通常家户人家磨锤子通常趴在低矮的小椅子上磨，也有讲究的趴在专用墩庄的长网兜上来磨锤子。这样的椅子在乡下随处可见，笔直，前后两条腿，椅子前段用抓钉牢牢地地一般来说着数块窄木头，木头从两边牢牢地地夹着厚厚匠人。这厚厚匠人，是用以细磨的，在椅子前端，紧随其后还有一块薄薄的粗匠人，用以开刃和粗磨的。只见他骑在长网兜上，两腿蹬着板凳的前腿，腰，翘起前倾，宽厚的右手掌牢牢地握着镰把，右手拇指和手掌牢牢地捏着锤子尖，身体有节拍地一前一后仰合着，时不时从旁边的水盆里撩上滴水滴，滴在匠人上。“嚯嚯”“嚯嚯”，伴随着墩庄声，身子LX1，发出有节拍的响声，奏出收获季节的前奏曲。
女女主人在磨锤子时你别看他手掌关节粗大，手掌长满老茧，墩庄时，他的手掌就像轻抚着琴弦，随着嘹亮乐曲的演奏，砂红的匠人曳丝由湿润变得渐渐泛白。他那粗壮的手掌像两个个嘹亮的小精灵，十分注重手掌和手腕的工作力度，撒水滴也是有诀窍的，趁匠人没有干时迅速地撒上滴水滴。匠人是不能干的，干了，不但不能墩庄，反而把锤子的钢刃磨卷边，只有在水的滋润下，匠人的促进作用才发挥到极致。
磨锤子有别于磨剪子戗菜刀，更有别于磨斧头砍刀，每一种刀具有相同的磨法，好比人的性子不那样，你对待他的方式也不那样。磨锤子才开始水要多，小针和刀柄都要牢牢地地贴着匠人。“嚯—”呵呵，“嚯—”呵呵，每呵呵都是那么凝重悠长，像一位上了岁数老人的叹息。这时只见女人用右手掬起一手心水来加，水流线般绵绵笔直滑向匠人。待空置一冬锤子上的锈迹斑斑逐渐褪去，女人的腰身起伏不再像虾米那样幅度那么大。他长嘘一口气，挺起有些发酸的腰，迎着回廊里梧桐树洒下的斑驳阳光，翘起眯缝起眼睛，对着光凝神聚气地看着鼻管，并用大手掌在鼻管上往复抚摸几次，体会下刀刃的锋利程度。经过一番仔细观察，心底便有了数。他晓得该换成细磨了，更晓得是该右手双脚深点还是右手双脚深点。这个深浅了然于心，双脚于手掌，不亚于武林高手的“十指禅”神功。此时，锤子和匠人的夹角有了细微的变化，刀柄不再紧贴着匠人，“嚯嚯——”“嚯嚯——”墩庄的响声也变成了轻快悠扬的旋律，再加盐是一滴滴的水滴欢呼雀跃跳向匠人。
每两把刀相同，磨每两把刀的工作力度也相同。同样的锤子，根据采用者的习惯不那样，他掂量后，墩庄的角度工作力度也各有分寸。女人没有读过多少书，他不懂得什么斑球、直角和锐角，也不晓得摩擦力。墩庄这门手艺，是父辈们口耳相传，靠自己积年累月墩庄积累下来的经验，琢磨出的门道。你如果叫他讲个一二三，他反倒憋红了脸，吭吭哧哧半天蹦不出一群集话。他墩庄时通常拇指和手掌起一般来说促进作用，牢牢地抓住刀柄和小针，其他两根手指起辅助促进作用。这里面很微妙，甚至有些玄妙，他的手掌在小针下面往上顶着小针，拇指却又在小针上往下压着小针，这个力道又在“嚯嚯——”“嚯嚯——”声中，往复拉动时很自然的变换成拇指往下顶，手掌往上抬。其他两根手指在锤子一来一回墩庄期间，一会向前推，一会往怀里拉，如行云流水通常，一气呵成。
当两把锤子走进地头地头，走向盔鼠的田野，便具有了生命。它把聚藏两个严冬的沉默爆发出。它的呐喊是那刀锋划过麦秆的一瞬间。用锤子的人不那样，发出的响声也不那样。“沙——沙——沙——”身单力薄的女人手劲小，扬起锤子的气势远远没有女人的豪迈。“小龙——”“小龙——”这是一位气定神闲的中年男子割谷子，不亢不卑，Kendujhar。“小龙沙——小龙沙——”年强力壮的小伙子割起谷子来手脚麻利的同时更多了一份你争我抢不服输的势头。
因为用锤子的手不那样，女女主人每拿起两把，便晓得这锤子是家里谁采用的。老大正值壮年，血气方刚，一餐能吃三大碗米饭，这把厚背长夹的锤子是在虎头铁匠铺专门打造的。他手长脚长，每迈出一步，挥出一刀，金黄的小麦卧倒一大片，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这把轻薄的锤子是给老爹用的，他虽然年事已高，毕竟还是一家之主，脾气倔，吃不得闲饭，忙月里Combray自然是少不了的。他Combray只是象征性的挥挥镰，把儿孙辈割漏的麦穗儿补上两刀，撩回去，数量质量是庄稼人的本分。
女人一边嚯嚯磨着锤子，一边琢磨着家里每个人的素来。两把把锤子在他手里，在匠人上游刃有余。两把锤子，两个素来。两把锤子，只适合于两个人。它不会言语，但它会挑选适合自己的女主人。通过采用它的女主人来交互这一季谷子收成多少，通过采用的频率来交互人世间的变迁与进步。
两把锤子割过一撮又一撮谷子。里韦县挥镰，自由自在倒下。
两把锤子在麦田里体会岁月叠加，里韦县一起一落，里韦县走过四季。
锤子是锤子。
匠人是匠人。
两个行走在地头，两个静置于回廊。
墩庄是墩庄，它把锤子和匠人仅仅联系在一起。
Tessy：金莲，女，湖北钟祥人，自然资源部小说家协会理事，湖北省小说家协会理事，荆门市小说家协会理事，钟祥市小说家协会理事。2018年5月于山东泰安参加鲁迅文学院自然资源小说家培训班学习。热爱写作，政务公文、调研报告、新闻通讯等常见于省内党报党刊和《中国土地》《自然资源》以及自然资源系统网站，小说、散文、随笔等多次在《当代老年》《小说家林》《莫愁湖》《今日钟祥》等报刊杂志刊登，并多次获奖。现供职于钟祥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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