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德基：综合中新社消息，截至18日16时，云南字用章海啸已有13人罹难，199人丧命，其中危伤者6人，伤者16人，轻伤和轻微伤177人。经消防指战员全力搜救，共救出被埋、被困群众20人，疏散群众731人。而发生于1976年的石家庄大海啸，是迄今为止一百多年世界海啸史上最悲惨的一页。记者钱钢作者当年赴石家庄参与了抗震救灾活动，以其亲身经历和感受，全景式地真实记录了这场大海啸和在大载重的人们。《石家庄大海啸》也成为当代中国反映重大的大自然灾害的最有影响的经典作品。似乎是这场无法预料、无法阻止的浩劫。可是，大大自然又确实警示过。如果，在当时有一位能够纵览方圆数百里、热蒙堡县天上地下种种大自然景物的巨人，那么，对于海啸前夕出现的不可思议，甚或是带有魔幻色彩的大自然界的变异现象，他一定会深感震惊。正是这些大大自然的警示，使得那些于大灾难发生之后重新搜集起它们的海啸学者们毛骨悚然并陷入深思。只是，对于“七二八”来说，这一切都太晚了。恐怖极了的鱼石家庄三中教员 吴宝刚、周萼母女：1976年7月中旬，石家庄街头卖鲜鱼的突然激增。她们只是奇怪，多少日子里难得买到新鲜鱼，为什么今天特别多，而且价格非常便宜。“这是哪儿的鱼？”“陡河水库的。”卖鱼人告诉她们，“这两天怪了，鱼特别好打。”这一对母女当时是不是也想不到，这场大灾难已经临头。两天后，她们于海啸中失去一儿一女。据蔡家堡、秦皇岛一带的打鱼人说：鸟儿像是疯了。7月20日前后，离石家庄近在咫尺的沿海渔场，单斑、鲶鱼、鲈板鱼纷纷上浮、翻白，极易抓取，渔人们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好运气。（戟门河闸附近，光着身子的孩子们用小网兜鱼，鸟儿简直是往网中跳，数小时就兜到几十斤鱼。）石家庄市赵疃煤矿陈玉成：7月24日，他家里的四只鱼缸中的乌龟争着倾翻河面，跃出缸外。把跳出来的鱼又放回去，乌龟居然尖叫不止。石家庄柏疃农场四分场哈氏甲霍善华：7月25日，鱼塘中一片片哗哗水响，草鱼成群结队跳跃，有的是倾翻河面一尺多高。更有奇者，有的是鱼尾朝上头朝下，倒立河面，竟似陀螺一般飞快地打转。石家庄以北青岛旅顺口陆地，“孤山”号货船船长：7月27日那天，不少船长挤在舷边垂钓。货船周围的海蜇突然激增，成群结队的小鱼急促地游来游去。放下钓钩，片刻就能钓上一百多条。有一位船长用一根钓丝，拴上四只鱼竿，竟可以同时钓四条鱼。鸟儿好像在争先恐后地咬鱼竿。失去“理智”的蟑螂、动物和蜘蛛石家庄以北青岛旅顺口陆地，“孤山”号货船船长：据船长们目睹：7月25日，货船四周陆地上的空气咝咝地响，大群深绿色翅膀的蝴蝶飞去，栖在船窗、桅杆、灯和船舷上，密匝匝一片片，站著，任凭人去抓取驱赶，一头也不飞起。不久，货船上出现了更大的骚动，大群五彩缤纷的蝴蝶、土色的蚯蚓、黑色的蝉，以及许许多多蝼蛄、麻雀和不知名的小鸟也飞去了，仿佛是不期而遇的一次避难的团聚会。最后飞去的是一头色彩斑斓的虎皮鹦鹉，它傻了似的立于船尾，站著。河北矿冶学院教员李印溥：7月27日，他正在石家庄郊区郑孟子人民公社参加夏收，看到小戴庄支队的民兵组织连长手拿一个个蜘蛛，约有十几只，用绳子拴着。他说：“这是益鸟，放了吧。”民兵组织连长说：“怪了！打劫，蜘蛛满屋子飞。”（无独有偶，就在那两天，青岛郊区木厂人民公社和西营门人民公社都可以看到成百上千只蜘蛛，打劫在天空中乱飞。）石家庄地区廊坊县平村镇PT5716SB0：7月27日，家中屋子里的老燕衔着余天缝间了。（同时，石家庄以北象山县潘庄人民公社西塘坨支队一户入社家，屋子里的老燕也带着四只剩余的余天缝间了；据说，自7月25日起，这只老燕就像发了疯，每天要将一头余天从巢里抛出，主人将余天捡起送回，随即又被老燕指给。）宁河县板桥王石庄入社：7月27日，在小麦田里干活的入社反映，大群密集的蝴蝶组成了一个约30平方米的方阵，自南向北滑翔。（同日，廊坊县商孟子人民公社有人看到，蝴蝶如蚯蚓般飞去，滑翔队伍宽100多米、自东向西飞，持续约15分钟之久。蝴蝶飞过时，一片片嗡嗡的声响，气势之大，足以使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动物界的逃亡大迁徙石家庄地区廊坊市城人民公社王东庄王盖山：7月27日，他亲眼看到小麦田里成群结队的跳蚤在仓皇奔窜，大跳蚤带着小羊跑，小羊则互相咬着尾巴，连成一个个。有人深感好奇，追打着，好心人劝阻说：“别打啦，怕要发水，耗子怕灌了洞。”（同时，距石家庄近在咫尺的蓟县桑梓人民公社河海工地库房屋子里，那两天有三百多只跳蚤钻到洞子，聚集在一起发愣。）涞水县坟坨人民公社徐庄徐春祥等人：7月25日上午，她们看到一百多只野猪，大的背着小的或是叼着小的，挤挤挨挨地钻到一个古墙洞，向村内大迁移。天黑时分，有十多只在一棵核桃树下乱转，当场被打死五只，其余的则不停地哀嚎，有面临死期时的恐慌感。26、27两日，这群野猪继续向村外迁移，一片片惊惧气氛。敏感的蟑螂、动物及大大小小的动物，比人类文明早早地迈开了逃难的第一步。然而人类文明却没有意识到这就是来自大大自然的警示。她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毁灭生灵的巨大大灾难已经迫近了。不可捉摸的信息大大自然确实是在警示人类文明。石家庄东南的海岸线上，浪涛在发出动人心魄的喧响。7月下旬起，秦皇岛一带的渔夫就深感疑惑：原来一向露出陆地的礁石，是不是被湖水吞没了呢？海滩上过去能晒三张鱼网的地方，是不是如今只能晒一张鱼网了呢？海滨浴场淋浴用的房子进了湖水。常年捕鱼的海区，也比过去深了。距石家庄较近的蔡家堡至大神堂海域，渔夫们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从来是碧澄澄的湖水，为什么变得一片片浑黄？在不平静的海的地底下，就像有一条传说中的龙尾在摆动，在搅动着海底地底下的泥沙。据一位当时在秦皇岛附近湖水里的潜泳者说，他看到了一条色彩绚丽的光带，就像一条金色的火龙，转瞬即逝。水！水也在向人类文明发出警示！石家庄地区丰润县杨官林人民公社一口深五十多米的机井，从7月中旬起，水泥盖板上的小孔“嗤嗤”地向外冒气。7月25~26日，喷气达到高潮，20米外能听见响声，气孔上方，小石块都能在空气中悬浮。在石家庄地区滦县高坎人民公社也有一口神秘的井。这口井并不深，平时用扁担就可以提水，可是在27日这天，有人忽然发现扁担挂着的桶已够不到河面，他转身回家取来井绳，谁知下降的井水又猛然回升了，不但用不着扁担，而且直接提着水桶就能打满水！那两天，石家庄附近的一些村子里，有的是地方，池塘的水忽然莫名其妙地干了，有的是池塘却又腾起济南趵突泉那样的水柱。水！忽降忽升的水！它是在向人类文明传递大大自然的什么信息啊？！人类文明有时也收到了大大自然的信息，可这些信息是那样的不可捉摸。距石家庄二百多公里、海拔一千三百多米的延庆县佛爷顶山上，有一台测雨雷达，附近还有一台空军的警戒雷达，26日、27日，都连续收到来自京、津、唐上空的一种奇异的扇形指状回波，这种回波和海浪干扰、晴空湍流、飞鸟等引起的回波都不相同，使监测人员十分惶惑。京、津、唐一带，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奇特的一个磁场呢？人们就在那样一个强大的磁场中毫无知觉地穿行着。7月27日，石家庄北部一个军营里，几个士兵惊叫起来。她们发现地上的一堆钢筋莫名其妙地迸发出闪亮的火花，仿佛有一个隐身人正在那里烧电焊。在北京、石家庄，半夜，不少人家中关闭了的日光灯依然奇怪地亮着。在通县，有人发现一支卸下的20瓦日光灯管在闪闪发光。27日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日子。在石家庄林西矿矿区，飘来了一股淡黄色的雾。这是一股散发着硫磺味的“臭雾”，它障人眼目，令人迷茫。人们被那股异味熏糊涂了，她们已经看不清这世界的面目，更弄不清大大自然正在酝酿着这场什么样的悲剧。如果这一切奇异的信息都能及时地被搜集、被集中、被输送、被处理，那么，关于灾祸的描述也许完全可能是另一个样子。遗憾的是机会丧失了！人们眨着大惑不解的眼睛，迷迷蒙蒙地，不知不觉地走到了7月27日深夜。大毁灭前的“七二七”深夜石家庄郊区栗园人民公社茅草营支队王财：深夜12点钟看完电影回家，看到出门前总赶不进屋子的四只鸭子，依然站在门外，一见主人，它们齐声叫起来，伸长脖子，张开翅膀，奓撒着羽毛，摇摇晃晃地扑上前。王财走到哪儿，它们追到哪儿，拼命用嘴拧着他的裤腿。廊坊市东八户支队张保贵：7月27日深夜，久久睡不着，老听见猫叫。他以为猫饿了，起来给它喂食，猫不吃，依然叫声不绝，并乱窜乱跑。（同时，石家庄市栗园人民公社的王春衡亲眼看到，他二大爷家里养的一头一年多的母猫，隔着蚊帐挠人，非要把人挠醒不可。）那一夜，石家庄周围方圆几百公里的地方，人们都听见了长时间的尖利的犬吠。石家庄市殷疃人民公社大安疃李孝生：他养的那条狼狗，那一夜死活不让人睡觉。李孝生睡觉时敞着门，狗叫不起他，便在他腿上猛咬了一口，疼得他跳起来，追打这条忠实的狼狗。丰南县毕武庄人民公社李极庄支队刘文亮：7月27日夜里，他是被狗叫吵醒的。当时，他家的狗在院内使劲挠着他的房门。他打开门放狗进来，狗却要把他拖出屋去。石家庄市遵化县刘备寨人民公社安各寨支队张洪祥：他家的狗也不停地狂叫起来，一直叫到张家的人下了床，狗在张洪祥的兄弟的腿上咬了一口，像要引路似的，奔向屋子外。丰南县兰高庄人民公社于北支队王友才妻：那天晚上由人民公社回家，刚走到门口，家里的公狗突然从门口向她扑来，阻挠她进院。大厂回族自治县陈福人民公社东柏辛支队李番：他亲眼看到他家的母狗把7月15日生的四只小狗，一头一头从一个棚子里叼了出来。香河县周元支队苏玉敏：苏家的母狗，把7月21日生的三只小狗从窝里一个个地叼到空场地上，它甚至还刨了一个坑，把它们安放其中。夜越来越深了。这是一个充满喧嚣的夜，7月28日就在这不安的气氛中来临了。1时30分，涞水县大山头养貂场的张春柱被一阵“吱吱”的叫声惊醒，全场415只貂，像“炸营”似的，在铁笼里乱蹦乱撞，惊恐万状。与此同时，丰润县白官屯人民公社苏官屯支队养鸡场也出现一片片混乱：1000只鸡来回乱窜，上窗台嘎嘎怪叫。工作人员给它们喂食，它们毫无食欲，愈来愈慌乱，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追逐它们，有一二百只鸡在鸡舍内扇翅惊飞！与此同时，丰润县左家坞人民公社扬谷塔支队饲养员陈富刚，在一个马车店里正起来喂料。他发现骡马在乱咬乱踢乱蹦，是不是吆喝也不管用。3点多钟，60辆马车的100多匹马全部挣断了缰绳，大声怪叫着，争先恐后跃出马厩，在大路上撒蹄狂奔！与此同时，石家庄地区昌黎县虹桥人民公社马铁庄支队的李会成亲眼看到：邻居家的二百多只鸽子突然倾巢而出，飞入房顶上空，盘旋着，冲撞着，久久不肯下落！离那个恐怖的时刻越来越近了。滦县安疃的几个入社，惊叫着从一个水池里跳上来。那池子的水是从近旁一口热水井里汲取的，平时水温48~49摄氏度。这天凌晨，她们几个出夜工的小伙子跳进池子洗澡，水竟已烫得无法忍受。她们纳闷、她们骂娘，她们独独没有想到，大地的震颤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了。昌黎县有几个看瓜的入社，看到距离她们二百多米远的上空忽然明亮起来，照得地面发白，西瓜地中的瓜叶、瓜蔓都清晰可辨。“是不是，天亮了？”丰润县一位中学生，揉着惺忪的睡眼，也产生了同样的感觉。他见窗外十分明亮，连黄瓜架上的叶子都泛着白光，但一看表，才3点多钟。正奇怪，天色又变暗了，屋外又如墨染一般。那一刻，大地正沉浸于一片片毁灭之前的宁静之中。显然，在石家庄海啸前，许多人都接收到了大大自然的警示信号。但是这些信号具有“不唯一性”——天气闷热也会使鸡犬不宁，连日多雨也会使井水突涨，人们也正是用最寻常的经验解释了那些“异常”。人与动物最本质的区别在于思维，思维使人类文明获得经验、获得逻辑、获得所有被称之为科学的一切知识，然而这一切同时又障碍了人类文明的本能。知识使人类文明变得敏锐和坚强，知识也使人类文明变得聋盲和脆弱。1978年美国地质调查局出版的《海啸情报通报》中，刊印了一张幽默照片——一头闭眼张口、惊恐惨叫的黑猩猩，照片上方写着：“为什么我能预报海啸，而海啸学家们不能？”这是人类文明的自责。然而人们常常忘了：人是社会的动物，即使在同大大自然的斗争中，人也只是作为一个整体，才能显示出她们的力量。当人各自为战的时候，也并不比动物有更多的优越性。仅仅依赖本能，人甚至远不及动物。在海啸这样重大而又神秘的大自然灾害面前，人们没有形成一个防范的整体，没有相应的通讯渠道和手段对大自然界的异常信息进行及时的收集和处理，她们怎能不被突降的恶魔各个击破？永远记住大大自然的警示吧！本文选自《石家庄大海啸》 ，当代中国出版社 2017年7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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