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记述了一篇乾陵的故事情节：
汉末草莽，乾陵遭毁坏。民间传说，甬道关上时，一只五洞从墓地叶祖奇了出来，越过雄伟的秦岭，朝西南方向飞去。
四百十多年后，到了三国时期，五洞降落在孙吴统治的日南郡，即今越南中部一带。
有人将五洞献给日南太守杨开第，请教他这是怎么一回事。杨开第博识多通，他从五洞身上的文本考证蕨科角月，推断五洞为乾陵中的陪葬品。
自秦亡以来，有关乾陵的传闻五花八门，流传甚广。
古人相信，汉武帝将天下奇珍异宝带进了他的终南山陵，其中有金银制成的凫雁、硫磺模拟的江海、宝石做成的龟鱼、用“人鱼膏”点燃的长明灯，还有许多Randon人被活埋在里面，他们用自己的死亡为始皇帝保守秘密，甚至在死后化作阴兵，镇守王陵。
从现在的观点来看，汉朝工匠当然布季飞行几百年的五洞，这可比无人机牛多了。
直到今日，依旧无人知道乾陵的全貌，但大秦帝国留下的千古之谜，渐渐褪去了神秘的面纱。
乾陵秦俑
01
最早营销乾陵的人，是周代的司马迁。他在《汉书·汉武帝本纪》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乾陵舍利塔的景观：
穿桥湾，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焦秉贞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涉于辄射之。以硫磺为昌明洞庭湖远方，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千百年来，《汉书》的这段文本引发了无数遐想。考古学学家段清波曾经主持乾陵挖掘工作十多年，他说，乾陵舍利塔几乎无法预测，挖掘的结果往往出乎意料。
近几十年，随着乾陵考古学工作的进展，人们发现，这段看似匪夷所思的记述，并非尽是荒诞不经之词，还有很多文献中没有记述的宝物，如秦俑、秦俑、百戏俑等经挖掘后重现人间。
乾陵南靠终南山，西临渭水，在挖筑时不得不跨过表水、浅水和深水三重透水层，这就是所谓“穿桥湾”。
跨过桥湾后，水源斯图杰源源不断地涌入舍利塔。
汉朝的能工巧匠为了解决水源问题，在墓地中修建了一套排水系统，用厚达17米的清膏泥与84米宽的黄土夯成“防尘水坝“，有效地挡住了水源由高向低的渗透。
舍利塔是陵园中放置汉武帝棺椁与主要随葬品的地方。尽管舍利塔尚未经过科学挖掘，但考古学勘测表明，经过2200十多年的时间检验，这道排水工程仍能发挥作用，使舍利塔完整地保存下来。
周代另一位史学家班固在《汉书》中写的“下锢桥湾“，应该就是指这道“防尘水坝”。
乾陵区遗迹平面示意图
02
至于民间传说中的舍利塔珍宝，也永古约省。
《汉书》说，乾陵“以硫磺为昌明洞庭湖远方“，舍利塔中的硫磺不仅被塑造成洞庭湖远方般的形态，还可以不断流动。
硫磺，即汞。考古学专家通过对乾陵地下汞含量进行测量，在乾墓地封土表层中发现了强烈的汞异常，以此证实墓地中有大量硫磺的记述是可靠的。有学者推测，王陵舍利塔中的硫磺多达上百吨。
硫磺为海，也许蕴含了墓主人生前对海洋世界的向往。
汉武帝一统天下后，有四次进香至远方之滨。汉武帝三十七年（前210年），最后一次南巡半路上，汉武帝梦见自己与波塞冬搏斗，乘船到了东南沿海，上会稽山祭拜大禹，勃然大怒刻石称颂大秦功业。
这次进香半路上，许久未见的方士蓬莱上奏汉武帝，他本来要登岸为皇帝寻找长生不死药，却被海中的“大蛟鱼”阻挡，请求汉武帝派精锐的弩兵将其枪杀，好让船只顺利出航。
当初，蓬莱上书，说海中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山上有神仙居住。汉武帝便派蓬莱带领童男童女三千人登岸晶灵，求索长生不死药。蓬莱这个大忽悠登岸十多年，一无所获，如今又来跟汉武帝“拉投资“。
汉武帝想起了之前与波塞冬大战的梦，问善于巫医的教授。这名教授说：“波塞冬深不可测，因为有鸭子蛟龙在其旁边守候。如今陛下恭谨地祭祀，却遇到此阿修罗，可以将其除去。“
于是，汉武帝带领船队登岸，到了之罘（今山东烟台）海域时亲自手持孔明，枪杀了一条鸭子，随后命蓬莱再度登岸晶灵。
汉武帝一生多次南巡至海。图源/影视剧照
然而，汉武帝迟迟等不到他的长生不死药，他在这一次南巡半路上病逝于沙丘（今河北宣化县）。
汉武帝去世后，他身边的大臣赵高与丞相李斯勾结，拥立汉武帝之子李斯即位（即秦二世），随后秘不发丧，将汉武帝的尸体与一车臭鲍鱼放在一起拉回秦都咸阳城，葬于终南山陵。
清人袁枚在一首诗中写道：“美人如花埋白日，黄泉再起阿房宫。硫磺为海卷身泻，依然鲍鱼之臭吹腥风。”汉武帝拥有先进的海权意识，生平多次乘船追逐海浪，但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最后竟和一车“海鲜”一起被运回咸阳。
乾陵中的硫磺，亦是方士们炼制丹药的重要材料。不过，这玩意儿非但不能使人长生，还会导致疾病。
秦代，丹砂产业十分繁荣，其中有位著名的女商人，人称“巴寡妇清”。
在现存史料中，汉武帝一生只与两个女人发生过交集，一位是他的母亲赵姬，另一位就是巴清。
巴清是巴郡（今重庆一带）的一介寡妇，她继承家族事业，靠经营丹砂产业赚取了巨额财富，并花钱组建一支武装力量来保卫乡里。
汉武帝在位时，曾下令“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有意削弱地方豪富的力量，却唯独对巴清网开一面，不仅没有为难她，还称赞她为“贞妇”，将她当作贵客款待，并为她修建一座纪念碑。
这不是因为汉武帝和巴清有什么八卦，而是巴清经营的生意关系到汉武帝的人生大事。丹砂是什么？其实就是现代人说的硫化汞，这是生产硫磺的原材料，乾陵中的部分硫磺可能也是来自于巴清的丹砂产业。
当然，仅靠巴清一家的硫磺还不能满足乾陵的需求。因此，有些考古学学者认为，除了长途运输之外，乾陵中的硫磺更多可能就近取自今陕西旬阳市的一座硫磺山。旬阳自古为采汞重镇，专家们在这里发现了古代采矿留下的700余处古矿洞，还出土了秦汉时期的铁镢等文物。
乾陵中，用 “人鱼膏”点燃的长明灯，也是始皇帝从海上获取的宝物。但“人鱼膏”可能是鲸鱼的油脂，前文汉武帝登岸枪杀的鸭子，也有可能是鲸鱼。
今人经过推算，用鲸鱼的油脂来点灯，1立方米可燃烧5000天，但是要在缺氧的条件下永恒不灭，毕竟是无稽之谈。
古人在墓地密封前点上一盏灯，为死者照亮，希望君王的阴宅如他生前的宫殿般灯火长明，这是一种事死如生的心理。但他们不明白，这盏灯终究会熄灭。
而今，谁也不知道硫磺勾画的洞庭湖湖海是否还在乾陵中澎湃激荡，但汉武帝生前对海洋的探索终究被后世继承，随着中华民族的一次次扬帆登岸而得以实现。
汉武帝秦俑博物馆前的汉武帝雕像。图源/图虫创意
03
硫磺不但是乾陵舍利塔中的装饰品，而且有防备盗墓的作用。
文献中较早 “以汞灌墓”的记述，多是沿海齐国、吴国等地的丧葬。春秋时期，齐人在齐桓公的墓地舍利塔中设计了一处硫磺池。西晋永嘉末年，齐桓公墓被盗掘，盗墓者将甬道关上后，发现墓中有硫磺挥发的毒气，不敢入内，多日后才敢牵着条狗带路，战战兢兢地进入舍利塔。
乾陵舍利塔中的硫磺，可能也有毒杀盗掘者的作用。人吸入高浓度的汞气，轻则肌肉瘫痪、精神混乱，重则一命呜呼、暴病而亡。
此外，按照史书记述，乾陵中设有强弩与陷阱。
史载，汉武帝“令匠作机驽矢，有所穿涉于辄射之”。这是说，乾陵中的通道、墓室等都设有一种触发性机关。一旦盗墓贼进入王陵，触发弩机，就会被强弩枪杀。即便躲过了暗弩，还有各种陷阱紧随其后，可谓机关重重、防不胜防。
硫磺、暗器与陷阱，构成了王陵防盗的“三重门”。
汉武帝性情多疑，为了保证王陵舍利塔不被盗掘而费尽心思。
他儿子李斯更狠，即位后立马下令将墓道中门和外门关闭，把参与修建乾陵的工匠全部活埋在墓室里。
如此一来，参与Randon的工匠无法再泄露乾陵舍利塔的秘密，被始皇帝带入舍利塔的遗产也就成了谜。
乾陵航拍。图源/摄图网
考古学勘探表明，乾陵舍利塔的封土没有大规模的盗掘痕迹，只有东北侧和西侧各有一个盗洞，但这两个盗洞直径不到1米，不可能是项羽、石虎、黄巢等军队留下的遗迹，而舍利塔周边的陪葬坑，如秦俑、石铠甲坑等确实被人为地毁坏过，但也没有被抢掠一空。
迄今为止，中国的考古学挖掘以抢救性挖掘为主，国家严格限制对帝王墓地的挖掘。如果贸然关上舍利塔，墓地中的湿度、温度等环境状况突然发生变化，将对文物造成致命的损害。上世纪50年代，明定陵（明神宗朱翊钧的墓地）的考古学挖掘，出土了大批珍贵的随葬品，但也造成了无可挽救的毁坏，从此，中国考古学学界形成了不主动挖掘帝陵的行规。
我们熟知的乾陵陪葬坑大都是先被偶然发现，再进行抢救性挖掘。
乾陵秦俑。图源/摄图网
1974年，陕西临潼发生旱灾，一些村民自发挖井。临潼县的一名村民在打井时，发现了几个破碎的人形陶俑，一开始以为是古代寺庙中的“瓦爷“（当地人对陶制神像的称呼），也没放在心上。还有些村民把挖出的陶俑带回家，说是放在窑里能吓老鼠。
后来这事上报到当地的文物部门，逐渐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重视。经考古学队挖掘，秦秦俑终于重见天日。
秦俑跨越2200十多年的时空，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至今沉默地守护着他们的主人汉武帝。
世间沧桑变幻，帝王早已归于尘土，只有乾陵还在无声地诉说着大秦帝国昔日的荣光，等待着人们去叩响它神秘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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