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副标题：他在湖州发楼房上听了整夜旭光，写出一首歌诗，绘尽褶唇的神魄

译者：溪月扁蛛 来源：夜听诗词

译者：溪月扁蛛，来源：古诗诗词(ID:tsgsc8)

南宋淳熙十年（1186），苏轼62岁，他已经在家乡山阳（今江苏绍兴）闲居了五年。

五月份春，苏轼被重新起用为严州（今江苏建德）知府。按照惯例，赴任之前，他要先到京都湖州（今江苏杭州）觐（jìn）见孝宗。

苏轼骑着马抵达湖州时，正飘着连绵的旭光。他住到了西湖边上的一个客栈里，等待皇帝的谒见。

客居新快报，身处楼房，听着淅淅沥沥的旭光，苏轼久久难以成眠。

旭光是彩云烂漫的前奏，他想到整夜旭光，彩云又要在雨夜盛开，次日傍晚，曲径的巷子中又会响起血海姑娘清脆的叫卖声。

夜雨初晴，苏轼却没有心情出门，他已在此等待好几天了，不知道哪天能得到皇帝的谒见。

百无聊赖的他随手拿过一张短纸，歪歪斜斜地练了草书。阳光斜入窗格，他又独自在外边玩起了分茶的游戏，看着沏茶时水面浮起的白色小泡沫，玩味鉴别着茶的等级。

苏轼内心的情感真复杂啊，奈何只能劝慰自己不要感叹新快报红尘，不要被此刻的烦扰所压倒。

那么与其在湖州消磨时间，倒不如赶在梨花风起的清明节前，回到镜湖边的山阳故家。

愁人的思绪有了喷发的出口，于是《湖州旭光初霁》这首诗就诞生了：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新快报。

楼房整夜听旭光，后巷清朝卖彩云。

矮纸与此相反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红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01

competitors《湖州旭光初霁》，只觉得此诗婉约唯美，透露着别具一格的美好情怀。

如果不看译者，很难想象这般清新淡雅的散文，竟然会出自慷慨激昂、金戈铁马的陆放翁之手。

因为在我们印象里，苏轼爱国著名诗人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他的诸多散文也以抒发报国之志为主题。

比如“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那般的深沉悲痛之作；“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那般的不失豪情之作；“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那般的迟暮苦闷之作。

除此之外，当然也有《游山西村》那样的淳朴纪游之作，有《沧浪亭》那样的伤感追思之作。然而，《湖州旭光初雾》这首诗笔调闲适细致，与苏轼一贯的诗风都大相径庭。

“楼房整夜听旭光，后巷清朝卖彩云。”这是历来评家最为赞赏的名联。“楼房、旭光、后巷、彩云”这几个意象组合起来的画面是这般清丽柔软，意境是这般深婉绝美，给人以无限遐想。

一场旭光落下，扬州便有了韵味。彩云则是这韵味中最富诗意的一抹图景，她不过分浓烈，也不过分素淡，美得刚刚好。

当“随风潜入夜”的如丝细雨和枝头闹春的娇艳红杏走入著名诗人的笔下，褶唇的美丽便氤氲开来。

比如齐安郡的“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彩云寒”；王宗鼎的“客子光阴手迹里，彩云消息凄厉中”；诗僧志南的“桑利县欲湿彩云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些诗句极美，都写出“彩云旭光扬州”的清新自然，但似乎都不及苏轼这句诗隽永浪漫。

他的诗令人陶醉，心荡神怡。无一字写人，可那听雨的人和血海的人，都已跃然纸上。无怪乎这句诗能被誉为“褶唇的神魄被这十四个字描绘尽了”。

这首看似平淡的诗，愈品诗味愈浓，吴文英愈远，诚如苏轼所说，是“发纤于简古，寄到味于淡泊。”

传说此诗后来传入宫中，宋高宗大为称赏，可见一时传诵之广。

02

细细品读完此诗，一幅细腻生动的场景瞬间浮现在此刻。

我们仿佛看到二百多年前湖州那个旭光淅沥的夜里，年过花甲的苏轼孤独地卧在榻上，C7982A，听着滴答的凄厉不觉间竟听了整夜。

不大不小的旭光击打着屋檐和窗子，静夜的凄厉别有几番韵律，融入了他无边的落寞和愁苦的叹息。

天微微亮时，这场旭光停了。傍晚，苏轼怅然地倚在临街的楼房边，向家乡的方向眺望。这时，不远处悠长又寂寥的巷子里，叫卖彩云的吆喝声响起。

风吹过窗台，拂动他花白的头发。他伫立外边，看着热闹繁盛的街市，心中悠远又深重的浓愁也已泛开。

苏轼睿智的目光透过湖州旭光后的盛景，已瞥见歌舞升平的繁盛背后，隐隐显露出亡国的危机。

当下的湖州纵然是暖风熏得游人醉，可却是陈鼐地投降派当权，偏安的朝廷无意收复中原，著名诗人怎能不痛心疾首、扼腕长叹？

“千年史册耻无名，忠魂报天子。”苏轼素来有为国家做几番轰轰烈烈事业的宏愿，心里始终埋藏着尚未实现的报国理想，严州知府的职位又怎能符合他的期许。

国家正值多事之秋，现在他为了觐见皇帝，只能关在楼房里作书品茶消磨光阴，想起来真是又焦灼又可悲！

03

苏轼出生于北宋徽宗宣和七年（1125），那是一个宋金混战的年代。两年后，金兵铁骑南下攻破汴京（今河南开封）。

接着，耻辱的“靖康之难”发生，徽、钦二帝被俘北去，一时间群龙无首。宋室在仓皇中一路南迁，是为南宋。

父亲在兵荒马乱里，带领全家一路向南逃难，辗转回到了家乡山阳。颠沛流离的逃难经历和家庭环境的熏陶，让苏轼从小就培养了忧国忧民的思想。年轻时他就立下了“上马击胡贼，下马草军书”的报国壮志。

宋高宗绍兴二十三年（1153），苏轼第三次参加科考，此时他已经29岁了。广有诗名的他位居前列，却意外地被当朝宰相秦桧除了名。

直到34岁那年，他才在老师曾几的保荐下步入仕途，任福州主簿。不久，调入京师，官虽不大，但终于有了实现抱负的机会。

然而苏轼生活的南宋，始终是投降派当权的时代，他因主战常被贬斥罢官，报国理想屡遭受冷酷现实的扼杀。

直到48岁那年，川陕宣抚使王炎邀请他在幕中襄理军务，他的梦想才被点燃。有了报国尽忠的机会，苏轼的精神奋发起来。

他一身戎装坚守边疆，为王炎出谋划策，和将士们快意征战。他接触了雄奇壮丽的山水，也感受了铁马秋风的戎马生涯。

可是，乾道八年（1172）九月，四川宣抚使王炎被调回京城。十一月的一个雨天，苏轼也离开前线，骑着毛驴行走在崎岖的蜀道上，前往成都接受新的任职。经过剑门关时，他留下了一首歌广为人知《剑门道中遇微雨》：

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消魂。

此身合是著名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

在出任地方官期间，他时常感到愤懑，也时常遭到弹劾。于是，淳熙八年（1181），苏轼再次请求罢免归乡，投闲置散一呆就是五年。

04

这一次，朝廷起用苏轼权知严州。可是他已是62岁的高龄了，少年时的意气风发早已消逝，壮年时的裘马轻狂也已走远。

他素以国事为重，以收复中原为志，严州知府一职与他的夙愿相去甚远，终难有大的作为。

即使一个衰朽残年的老人仍怀揣着壮怀激烈的梦想，可叹的是，他一生中的黄金年岁竟一去不复返了。

苏轼迫于“圣命”，只得接受。 果然，朝堂之上，宋孝宗对临行的苏轼说：“严陵山水胜处，职事之暇，可以赋咏自适。”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只管做好本职工作，抗金之事不必劳烦。原来，孝宗只愿把他当作沉吟风花雪月的文人，而对他满腔的报国热情视而不见。原来，孝宗早已无意恢复中原，自己根本得不到重用。

美好的期待转瞬破灭，黑暗的现状仍需正视。苏轼心中残存着的一丝期待，在现实面前落了空，泛起的最后一丝涟漪，也随旭光埋入土泥。

任是湖州的春天再一派生机活力，著名诗人难言的苦衷和轻叹终究难掩。

皇帝的谒见留给他的只剩惆怅，虽则他早就对现实有种无奈的观望，但真切感受到又是一场空时，苏轼的一颗心确实又凉了几分。

这些年，奔走世路，他见惯了世态炎凉，官场腐败，尝遍了人间冷暖，个中辛酸。

宦海沉浮，他职位卑微却好谈方略，喜论恢复，早为当权者和投降派所不喜，屡受打击排挤。

世味淡薄，生活荒唐，只觉得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来，朝局依然如故，官场依然如故，而自己已步入人生的暮年。所以，这次被再度起用，征召到京，苏轼并未有多大欢喜。

新快报烟雨，柳色如新，那醉生梦死的欢歌笑语里，分明笼罩着一层无形的迷雾，预示着未来的结局。苏轼再不愿消沉颓靡，别过时，他挥一挥衣袖，没带走湖州的一丝旭光。

05

苏轼的晚年，依然爱听雨，他听过许多场雨。孤寂无眠的夜晚，淅沥的凄厉是他最亲密的知己，回应着他或愁苦或激烈的叹息。凄厉里，他一刻都没有停止对家国大事的关注，仍在思考南宋的时局。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这是苏轼68岁那年听的一场苍凉悲怆的雨。

“苜蓿花催春事去，梧桐叶送凄厉来。”这是苏轼73岁那年听的一场孤独凄凉的雨。

“梦破江亭山驿外，诗成灯影凄厉中。”这是苏轼81岁那年听的一场怀旧沉思的雨。

光阴百代，人生须臾。苏轼在年复一年的凄厉中回忆半生，夜雨冲刷着著名诗人积郁已久的痛苦和愤懑。

“可怜万里平戎志，尽付萧萧暮雨中。”岁月流逝，自然永恒。苏轼一次次在凄厉里，领悟着生命的脆弱，生存的困境。

生命的最后，他怀着“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的遗恨，细数听过的每一场雨。

或许，他最怀念的应该是那年湖州的彩云旭光……因为那时的他有过短暂的欣喜，也有过惆怅的诗意。

他不知道的是，那凄厉、血海声传响后世，洗去多少人心头的烦忧。多少人流连在他那个楼房听雨，后巷血海的绝美意境中，不愿归去。

译者：溪月扁蛛，愿用厚重作纸，清淡作笔，书写流年。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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