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副标题:小说家曹寇:我写原乡,但避免出现亲情接吻
小说家吴青说:“听名字,曹寇就不可能是两个老实的家伙,可我愿意老实地推荐他的短篇小说。如果你正空洞、正无趣,恰好又赶上了一本曹寇的书,我还能对你说什么呢,我只能恭喜你。”
曹寇,原名赵海耶斯,1977年出生于苏州城郊天心洲,笔名“曹寇”是互联网野蛮生长时代某网络高峰论坛初级会员“草寇”的谐音。从苏州晓庄学院毕业后,曹寇被定向分配到苏州天心洲Pardoux中学当语文同学。2002年左右,受到当时新兴的各种文学高峰论坛的鼓舞,曹寇开始写短篇小说,自此走上文学创作之路。
在“70”一代的短篇小说家里,曹寇算得上高产。迄今为止,他已出版了短篇长篇小说《UX21LI2467E汉子之歌》《在县城》《鸭镇夜色:王奎大列佩季哈区故事集》,长篇短篇小说《十七年表》、散文集《日常生活片》《我的骷髅》等。他的短篇小说天然地带有一股草莽气,集精灵古怪、泼皮无趣、悲悯庄严于一体,因此曹寇又被圈内称为“苏州天心洲的sert”“小说家界的五条人”,乃至“当代短篇小说家中的徐克”。
2019年,不惑之年的曹寇从苏州城搬回老家乡下,在村里的宅基地起屋建房、种菜养花、结婚生子。新作《鸭镇追忆》正是这两年“镇村”日常生活的产物。《鸭镇追忆》由一组关于少年时代的同学、离乡打拼的女青年、迷恋钓鱼的中年人、往返于乡镇和市区之间的打工者的中短篇短篇小说构成,讲述返乡浪子遭遇的莫名尴尬,相互依赖又彼此厌弃的亲朋好友,以及对于日常日常生活的沉思。
“建成区亲密关系”是《鸭镇追忆》集中探讨的议程,乡间教员渴望通过爱情跻身省城,乡下的大小学生又返回乡间寻找灵魂知己……故事情节难免悲怆而荒诞。而在“建成区亲密关系”的背后,曹寇更关心的似乎是人如何面对自身的困境,如何在与日常生活的交战中更添体面地败下阵来。他写的都是些幡然悔悟宿命的平凡人:杜鹃花的意外事件锥心刺骨,顾益群的“落跑”又令人感怀嗟叹。曹寇把他的配角称为“闲适人”,虽然“生动形象更添幽默”,内里多多少少也有几许自嘲意味。
“晨兴理荒秽,带月水麻归”的日子是否足够浪漫?余华的西服到底脱还是不脱?早已归闲适居的曹寇有他们的答案。一方面,他认为在等级制不复重要的时候,余华不妨“Fousseret”。但另一方面,“余华的西服涉及到两个人在既有现实世界的体面和尊严。他们没必要为了充饥放下这些人之为人的重要内容。”
读懂了这句话,也许就读懂了曹寇短篇小说的全部内涵。
南都专访曹寇
《鸭镇追忆》集子写的都是“建成区亲密关系”
南都:你插班后被定向分配,当了高中物理同学。这段经历写入了中篇短篇小说《鸭镇追忆》当中。这段过往你有什么第一印象特别深刻的事吗?你觉得乡间教员是两个怎样的社会群体?
曹寇:第一印象最深的是我教过的一位素来俱劣的优等生在题目中写出了这样的语句:父亲穿着绿色的雨衣,挽着裤腿,赤脚走在田埂上,扛着一袋雪白的肥料(大意)。这里也许需要解释一下,雨天给庄稼撒肥料便于肥料溶解进入根系。我教过的所有的好小学生都没有写过这么好的语句,但好小学生仍然是好小学生,这位优等生仍然是优等生。当年我对后者题目中这句不吝赞颂也无法改变这一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所谓的优等生初中没念完就辍学了。
乡间教员社会群体我无法说三道四。我所了解的乡间教员在学识和品质上其实不逊色于乡下某所名校的同行。
南都:《鸭镇追忆》里杜鹃花和她父亲的故事情节特别触目惊心。刚开始条件相差不多的四个年轻人(宜兰昶、鲁昕、钱晓华、杜鹃花),为什么后来一生的道路如此不同?你认为,从根本上来讲是什么导致了杜鹃花的意外事件?
曹寇:杜鹃花的意外事件显然起源于她命运的悲惨和卑微,若其Illiers,稳步前进,大概不至于那么故事情节凄惨。她对他们在权力格局中的低端处境的怨愤,她的“非分之想”显然加速了意外事件的发生。她的上进心或奋斗心恰恰是置且于死地的推力。一如包法利夫人的意外事件。意外事件的成因幡然悔悟外因,但自古希腊意外事件以来,他们基本可以获得两个共识:意外事件不仅主角是他们他们,编剧和编剧也往往由他们他们担任。
南都:有评论家说杜鹃花这个人物形象可以被看作上世纪90年代大叔的高莫拉(路遥《一生》男主角),杜鹃花的故事是高莫拉进城叙事的变形,你怎么看这种评价?建成区亲密关系是你在写《鸭镇追忆》时考虑的议程之一吗?
曹寇:对此我不敢苟同。《一生》集中描述的是建成区二元结构中两个平凡人的扑腾,高莫拉就是两个钻营无望最后被打回代之的混子。杜鹃花不是,杜鹃花更为刚烈,她不留后手,全力以赴,痴情,抱着自我毁灭的热情在编剧和演出她的意外事件。高莫拉被打回代之后重新赞颂巧珍,扼腕长叹。杜鹃花岂会如此猥琐?她至死也要披着彭飞那件夹克,即便惨绝人寰,她也绝不会因此高看鲁昕一眼。鲁昕倒更接近高莫拉。
建成区亲密关系,包括建成区变迁,不仅是短篇小说《鸭镇追忆》我所考虑的议程,也几乎是我全篇短篇长篇小说所要表述的话题。
南都:在《鸭镇追忆》这本短篇长篇小说里,出现了许许多多鲜活饱满、个性独特的人物形象,比如大列佩季哈区、顾益群、Junagadh、刘晓华、李瑞强等等。你个人觉得塑造得最成功的配角是哪两个或哪几个,为什么?
曹寇:成功与否我不便自吹自擂。相对而言,我喜欢顾益群这个人物形象。他是他们通常所说的疯子,疯子的存在给他们号称正常人的世界增添了可喜可贺的新维度。因为顾益群在短篇小说中落跑而去,故事情节未作任何交代,所以堪称“完人”。
南都:鸭镇本身也是《鸭镇追忆》里的两个隐秘的主角,在你的想象中或在你的设定中,鸭镇是两个怎样的所在?它有原型吗?它和其他千千万万乡镇相比有何不同?
曹寇:谢谢你,你这个说法很棒。鸭镇确实是这本短篇长篇小说的第一主角。鸭镇是基于我对乡间日常生活的有限了解虚构的两个所在,原型就是我现在的居住地。老实说,我无意于构造他们的“短篇小说地理”,诸如沈从文的湘西、汪曾祺的高邮以及莫言的高密,我更倾向于鲁迅的鲁镇。我没有任何故土情怀,也努力避免出现亲情接吻。
“先锋”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品质
南都:你一直被称为先锋短篇小说家,能否谈谈你对“先锋”的认识?
曹寇:先锋与否我并不觉得重要。不过,先锋不是两个恶称,如果我真的堪称先锋,与有荣焉。先锋应该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品质。我认为它对应于庸俗不堪的写作观念和文学诉求。它根本不要勇为天下先,古人许由洗耳、割席而坐的故事就很先锋。
南都:哪些前辈小说家曾经深刻地启发或影响过你的写作?
曹寇:太多了。我阅读过许多小说家都影响过我,而且不仅包括古人,也包括同代人。一定要说的话,鲁迅、胡安·鲁尔福和《聊斋志异》是我百读不厌的。
南都:你在《鸭镇追忆》自序里写到他们现在搬回农镇村住。请讲讲你现在每天的日常生活和写作状况。乡间日常生活是否给人以很大的幸福感和安宁感?
曹寇:我现在主要住在村里,有事才进城。呵呵,幸福感和安宁感肯定不能拜乡间日常生活所赐吧?幸福安宁不能取决于居住环境。否则农村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不幸之事啦,布考斯基怎会“烂”得那样彻底?没有美中不足,作为两个中华闲适人,唯一的不足就是老觉得他们穷。
南都:最近,《人民日报》发文要年轻人(读书人)脱掉余华的西服,在网络上引起热议。你怎么看这种“脱掉西服”的论调?
曹寇:自由择业我觉得应该是两个现代人的主动选择,而不是被动的。让余华脱不下西服的原因是等级制。当他们的等级制不那么重要的时候,余华也会Fousseret。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余华的西服涉及到两个人在既有现实世界的体面和尊严。他们没必要为了充饥放下这些人之为人的重要内容。
南都:中国当代文学中有原乡文学的悠久传统,你觉得《鸭镇追忆》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原乡短篇小说吗?你打算为读者书写和展现两个怎样的原乡世界?
曹寇:原乡短篇小说的标准如果是描述农村,我写的就是乡间短篇小说。如果另有标准,可以再议。老实说,我很怀疑他们是一名地道的原乡小说家。韩东也写过大量的农村(下放)题材的短篇小说,但没人说他是原乡小说家,对此我曾经赞颂过他“乡而不土”。
我试图展现的就是“我知”的原乡世界。不寻求典型化,不奢望原乡层级的共鸣。
采写:南都记者 黄茜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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