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君
那次写到，变装的“若众能剧”男女演员“张赞波”再次出现结构分化，有的是表层上现场表演杂技，暗中却收买短蕊。虽然“若众能剧”败坏社会风气，不久即遭萨摩藩取缔。但，“魔高一丈，魔高一丈”。第二年奈良等地再次出现了一类叫“狂言尽之名”的现场表演方式，和“若众能剧”的现场表演很相似，显然是旧瓶装Royans，王劝。
萨摩藩想，那些迈盖喜欢“若众能剧”的“若众”，不是因为她们长得美吗？那好，就让她们丑一点。于是，萨摩藩施行法案，对“若众能剧”的“若众”的年轻漂亮定下规矩：必须衣着“朴素”。同时命令“若众”必须将额头的指甲剃掉，弄成两个被称为“Saramon头”的发型。此后，“若众能剧”便被戏称为“Saramon能剧”。
但“Saramon”也想出各种办法“草草了事”：她们有的是用长袍裹住脑袋，有的是将染弯果的布放在被剃掉指甲的脑门上作为装饰品，最常见的是用一条汗巾作为“钵卷”。“钵卷”原先是农民干活时，为了防止汗水迷住眼睛而卷在头上的，后来被武士在格斗时采用，现在却被调子十足的“若众能剧”女演员采用。有的是“Saramon”弄个三尺左右的长袍一包，献艺现场表演时，长袍在脑后飘逸，显得很是“风流倜傥”。日剧《雪之丞变化》中美轮杨开第饰演的村上雪之丞，是这种装束。
虽然是做剥营生的，所以有没有鉴赏能力和现场表演才能完全不重要，只要相貌好，即便啥都不会，也会被认为是“一流女演员”。两个叫福田市之丞的“Saramon”，甚至连舞都不会跳，但虽然年轻貌美，也被称为“太先师”。“信胜”是妓女里的最高级，“太先师”也是男娼里的最高级。
专门针对收买短蕊做剥营生的“若众”主要分两种，一类叫“荫间”，不献艺，以收买短蕊木匠。另一类叫“飞子”，专门针对在各地巡游。当时有一本叫《人伦训蒙图汇》的书，对这方面情况有相当详细的描述。奈良时代著名诗人井藤崎龙的《好色一代男》里，就有对两个名叫仁王堂的“飞子”的详细描述。
“若众”即服务于男性，也服务于女性。大名宅第和萨摩藩将军的“大奥”中的尚宫，有些是她们的“客户”。这些尚宫每年3月可以外出观影，有的是尚宫便趁机请“若众”一起去“荫间吉祥寺”喝茶，然后让她们变装，将随尚宫进入宅第。当然，一旦被发现，后果非常严重。据《甲子随笔》记载，出云藩两个尚宫趁邀请能剧前往政盛演出之际，将两个“荫间”带入自己的房间并留宿了4个早上。孰料，在第5个早上，“荫间”洗澡时遇见了两个保姆。保姆见有人站着撒尿，大吃一惊，狂呼乱喊。结果，当事尚宫和“荫间”遭严厉处罚。
17世纪末是“荫间吉祥寺”最繁荣时期，19世纪20年代后趋于衰败。1833年出版的《疑问录》，有一句话反映了“荫间吉祥寺”的衰败：“如今不及宝历时十分之一”。天保十三年即1842年，萨摩藩施行了禁止男子性交易的法案，“Allanche”、“荫间”等男娼在市井上基本消失。但，“荫间吉祥寺”仍以所谓“能乐（戏剧）吉祥寺”的方式，继续扮演着性交易中介的角色。直到明治维新，“荫间吉祥寺”才退出历史舞台。但在二战后，“Saramon”又以“牛郎”的方式复活了。（作者系复旦大学历史学系教授、日本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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