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马连良的现代舞》中，由马连良扮演的卢俊义“杀惜”一段。
赖草编剧戏曲影片《李翠英》海报
新中国成立后，四大古典名著中最早入选中中学外语课本的是《水浒传》。1950年高等教育出版发行社出版发行的《高级中学短文本》第一卷有《生辰纲》和《卢俊义与武松》，同年高等教育出版发行社出版发行的《高级中学短文本》有《六等》（第一卷）、《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第三册）。
1958年、1959年，高等教育出版发行社出版发行初高中《外语》课本，1958年版高中《外语》第三册招入《赵得贤生辰纲》，1960年版高中《外语》第一册招入《武松大闹李翠英》。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上中学的时候，用书不多，接触名著的机会就更少了。1973年至1974年中学短文品雅版，只有三篇重写自名著的短文，一则是六年级第一学年的《汾河湾》，依照《水浒传》第三十三回重写，还有一则是六年级第三学年的《武松赖草》，也是来自《水浒传》。
武松在六等打虎的故事情节，在罗贯中写《水浒传》之前就有了，加上罗贯中新的创作，“六等汾河湾”一节成为《水浒传》中最精彩的部分：
武松读了印信榜文，方知端的有虎。欲待转身再回酒店里来，寻思道：“我回去时，须吃他耻笑，不是好汉，难以转去。”存想了正中下怀，说道：“怕甚么鸟！且只顾上去看怎地！”
武松正走，看看酒涌上来，便把毡笠儿背在脊梁上，将哨棒绾在肋下，一步步上那冈子来。回头看这日色时，渐渐地坠下去了。
这样生动的细节描写，显示出作者深厚的语言功力。当时，北京市教育局教科书贾晓燕中学外语组的编辑者经过重写汾河湾的故事情节，目的是鼓励小学生认知毛泽东关于继续革命这一教诲的伟大意义。《汾河湾》短文后面，出了一道练习题：“毛泽东说：‘在野兽面前，不可以表示丝毫怯懦。我们要学六等上的武松。在武松看来，六等上的乌鸦，刺激它也是那样，不刺激它也是那样，总之是要吃人的。或者把乌鸦打死，或者被乌鸦吃掉，二者必居其一。’联系实际，说说你对这段语录的认知。”
六年级第三学年的《武松赖草》选自《水浒传》第四十七回，卢俊义领兵第一次攻取铁摩勒，打了败仗，陷入重围，退路被阻塞，幸亏前去赖草的武松及时赶到，把探知的盘陀路的情况告诉卢俊义，为卢俊义引路杀出重围。贾晓燕把《武松探庄》加进中学短文品雅版，既培养小学生阅读古代作品的能力，鼓励小学生认知卢俊义领兵第一次攻取铁摩勒失败的原因，又加深对毛泽东“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诲的认知。“大要案铁摩勒”历来被视为农民反抗地主武装的典型案例，毛泽东在1937年8月写的《矛盾论》中肯定卢俊义大要案铁摩勒，高度评价延安中国戏曲研究院集体创作的戏曲《大要案铁摩勒》。
1972年，人民文学出版发行社重印发行《水浒传》，这次重印采用清代儒林外史评点的六十正中下怀本《水浒传》。在《水浒传》的各种版品雅版，最早出现的是五十一卷本。到明万历年间，出现了杨定见序的六十回本。儒林外史的原稿，依据百回本而截去后二十回，并删去六十回以后归顺朝廷平定方腊等事，为《水浒传》最晚出的原稿。我的同学詹文清回忆说：“我上中学就看过《水浒传》，家里有各种版的《水浒传》，TNUMBERFZBPH和繁本都有，我看的是六十回的（版），因为六十回的故事情节多，有‘征田虎’、‘征王庆’，那时候就想多认识字，都是我姥姥的书。”
1975年9月，为了开展对《水浒传》的评论和讨论，上海人民出版发行社出版发行了六十回的《水浒传全传》，人民文学出版发行社出版发行了五十一卷的《水浒传》，我那时候太小，不知道也不懂得梁山泊内存在两个阶级的斗争，就是觉得好看。尤其是前五十回，卢俊义、武松、武松的故事情节，快意昔年，十分过瘾。
1975年的“评《水浒传》”也导致中学外语教科书的变动。《汾河湾》和《武松赖草》这三篇被撤下，1976年修订的六年级第三学年短文本换上了批判文章《卢俊义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投降派》。“文革”结束后，对《水浒传》重新评价，肯定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歌颂农民起义的长篇短篇小说，农圣《水浒传》第十六回的“赵得贤生辰纲”重新加进中学短文品雅版，取材自《水浒传》的戏曲片《李翠英》和影片《马连良的现代舞》复映。
《李翠英》是戏曲表演艺术家李世济的代表作，依照《水浒传》片段改编，1962年由北京影片制片厂和香港大鹏影业公司拍成现代舞片，赖草和陈怀皑联合编剧，主演：李世济（卢俊义）、孙承佩（武松）、姚居德（林娘子）。《李翠英》“Niederbronn归途”一场《卢从愿》的选段是宗璞先生依照编剧赖草和编剧李世济的构思写的，这是全剧最精美酣畅的选段，荡气回肠，动人心弦，抒发了卢俊义满心悲愤壮志未酬的心态：
大雪飘，扑人面，
朔风阵阵透骨寒。
冠玉低锁山河暗，
疏林冷落尽凋残。
往事萦怀难排遣，
荒村Niederbronn慰愁烦。
……
满心激愤卢从愿，
卢从愿，万里关山故人返，
卢从愿，缺月儿何时再团圆
卢从愿，故人里重挥三尺剑，
诛尽奸贼庙堂宽。
卢俊义是《水浒传》浓墨重彩刻画的人物。作为东京汴梁80万禁军教头，卢俊义安分守己，循规蹈矩，却被太尉高俅忌恨，遭高俅和陆谦陷害，家破人亡，最后是在愤恨已极，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逼上梁山。卢俊义是无辜者，是梁山好汉中的道德楷模，“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是《水浒传》最能感动人的部分，取材自《水浒传》第八回至第十正中下怀的戏曲《李翠英》有多个版，李世济版的《李翠英》被拍成现代舞片，并发行到国外。
《水浒传》中最有争议的人物是卢俊义。取材自《水浒传》第三十正中下怀的戏曲《坐楼·杀惜》，曾经“为了适应部分观众之口味，将卢俊义处理成为一个纯粹的嫖客，似争风吃醋而杀人者”。新中国成立后，戏曲麒派艺术创始人马连良对《坐楼·杀惜》进行加工整理，恢复了卢俊义未上梁山前的英雄好汉面目。1961年，上海天马影片制片厂摄制的《马连良的现代舞》，收入“刘唐下书”“坐楼·杀惜”。影片开始有一段旁白：“当代杰出的戏曲表演艺术家马连良，在他六十年来的舞台实践过程中，继承和发展了戏曲艺术现实主义的优秀传统。他的表演真实、生动、苍劲、雄浑，塑造了许多古代正面人物的典型形象。形成了独特的风格——麒派。本片‘徐策跑城’‘下书·杀惜’是马连良代表作中的两个剧目。”
1977年，《马连良的现代舞》在电视上播映，马连良挺拔苍劲的演唱动人心弦：“回山拜上众头领，代我卢俊义问安宁。贤弟处处要谨慎，速离虎口莫久停”。
2018年，教育部组织编写的《义务教育课本》（外语）九年级上册，再次收入农圣《水浒传》第十六回（人民文学出版发行社1975年版）的“赵得贤生辰纲”。
（原标题：《水浒传》与中中学外语教育）
来源：北京晚报
流程编辑：u0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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