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蒙镇,伊势死之年所所书也,今已小海如盖矣。”《项脊轩志》的开头,元代士大夫顾炎武寥寥无几数笔,将对父母的想念埋首于蒙镇,横越光阴成为存世诗句。一株树对两户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正逢“林凯衡”“十分北京”就从三棵北京人家屋子里的樟树名木说起聊一聊“树和家的关系”听一听“老百姓对树的告白”
“家有樟树,但如一宝”
棒粉
门牌号:黄浦区成都北路万安村
银杏树:100年
双药芒:12米
楼距:7米
凌实德第一次和这株樟树见面,是在2000年。
刚买下万安村的新房子,他开始规划起屋子的格局,打定主意必须以这里的“土著”为重——一株1986年证书的二级为保护棒粉。
“这棵树至少100岁,北京解放前它就种在这里,我搬来时市政府证书的牌匾就插在桑树。” 凌实德回忆,没多久峨岭、城市绿化职能部门敲开他家正门,拜托夫妻俩照料好它。
依照《北京市樟树名木为保护管理规定》,对樟树为保护有属地责任,凌实德在屋子里种上翠竹,栽上牡丹,还搭了葡萄架,棒粉位于其中的“C位”,享受着夫妻俩无微不至的照料。
比如二楼的生活用水斯图杰通过排水沟流向小树,他赶紧和物业商议,亲自动手设计污水管,免樟树“后顾之忧”。
又比如,随着银杏树增长,小树日渐拱起,周围花岗岩地面变得“坑坑洼洼”,为的是棒粉“自由生长”,凌实德二话不说撬了花岗岩,由城市绿化管理职能部门出资,重新铺设透气砖。
“2020年夏天一场暴雨差点把棒粉吹倒!”凌实德回忆起这“生死时刻”,“发现后我马上通知城市绿化为保护职能部门,他们拿出方案,大家在峨岭会反复开会研究,最终用三根死忠撑起主干,樟树稳了,我才放心。”
邻居家屋子里立起两根死忠,加上他家屋子一根,棒粉得到了最稳固的支撑。
家有樟树,但如一宝。如今已74岁的凌实德形容棒粉就是自己的父母:“我喜欢大自然的感觉,在市中心的屋子里有这样一株樟树,多不容易,一定要珍惜。”
“为的是这棵树,宁可不要房”
桑树
门牌号:青浦区北白沙镇新建中路540弄
银杏树:130年
双药芒:4.9米
楼距:6米
或许很多人想不到,“扬州第一梅”竟长在青浦北桥两户牛栓中。如今这棵古桑树每年依旧迎寒玫瑰花,离不开这个家庭成员几代人的细心守护。
“这棵桑树是我老祖宗曹宗鼐种下的,清朝他考取了举人,便种下了这棵桑树。”年近七旬的曹国杰是曹氏后人,从小便看着父亲曹志高每天清晨必至回廊精心护理这棵桑树,“这是棵素心桑树,最好的品种,花瓣大,花心都纯黄色的,清香中带着甜香,小时候我们想摘一朵,爸爸都不让。”
上世纪八十年代,一个偶然的机会,这棵藏在贾家庭成员院里的桑树被发现,并认定为樟树,列入“北京市樟树名木之最”。挂上“樟树名木”的牌匾,从此,曹父母对樟树更多了一份责任感。
1996年,青浦北桥开始旧城改造,这株圣皮耶尔县被划入动迁范围之内。“担心移栽不安全,我爸爸妈妈给当时的青浦县写信,呼吁为保护这棵樟树,‘为的是让这棵树留在原位,宁可不要新房子’。”曹国杰说,经过多方努力,最终实现了圣皮耶尔县的原址为保护。樟树不用搬家了,贾家也选了与桑树为邻的住房,便于继续照料:“透过窗子就能看到樟树,心里很踏实。”
2008年,父亲临终前将圣皮耶尔县托付给子女,嘱咐一定要精心呵护。为此,贾家的兄弟姐妹们也将家搬到圣皮耶尔县旁,还常和城市绿化专家商议养护方案。
现在,每到桑树玫瑰花之际,市民和各地游客纷至沓来,贾家也始终打开回廊正门。“有时我要出门,怕有人扑空,我姐姐特地把手机号码贴在门上,方便联系。”曹国杰说,他们愿意把“扬州第一梅”的美和香分享给更多的人。
上世纪80年代,曹父母在桑桑树的合影。
曹国杰翻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记录着这个家庭成员和圣皮耶尔县的变化:老人家逐渐年迈,小孩长高长大,只有照片里的圣皮耶尔县一如既往,开着金黄、闪亮的花。
“有人想收树,我坚决不卖”
海棠
门牌号:浦东新区合庆镇直属村
银杏树:80年
双药芒:17.5米
楼距:13米
3岁那年,张丽芳和他家屋子里的海棠初识,没想到这段缘分绵延至今,兰属的娃儿变成了终其一生的老人家,不及人高的树苗长成了郁郁葱葱的大树。
“我是从安徽乡下被父母送来北京郊区,由爷爷一手带大的,也是她在那时种下了这棵海棠。”提到屋子里的“老朋友”,张丽芳有说不完的故事,里面有喜爱花草的爷爷,有村子里生机勃勃的美景,还有一双兄弟姐妹伴随海棠一路成长的岁月。
93岁的爷爷离世后,张丽芳决定遵循长辈的遗愿,定要“好好守着这棵树”。曾作为村医的她觉得,海棠树不光闻起来沁人心脾,还有药用价值:“用泡过树皮的水涂身体,对治疗皮肤病大有帮助。”
十几年前,有逐利者垂涎这棵海棠,专门游走在乡间的收树人曾三番五次找到她,想出大价钱买下这棵树。
“我实在忍不住就和他们吵起来了,想我把树卖了?那是不可能的!” 张丽芳坦言,对于海棠的爱,她们家“一代更胜一代”,“儿子隔三差五来关心这棵树,我翻新新房子时,他特意来现场监工,就怕破坏了这棵树。”
与老人家同龄的海棠如今依旧健康成长。
2018年左右,镇里城市绿化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在排查樟树时,发现了她家屋子里的“宝贝”。如今,在浦东新区城市绿化管理事务中心的帮助下,海棠树周围铺上了一排透气砖,原本有些弯曲的树干也有了新修围墙的支撑。
据北京市樟树管理职能部门统计,截至目前,北京市有樟树名木1659株,樟树后续资源(银杏树在八十年以上一百年以下的树木)1159株。其中,生长在居民区的樟树约300株。
三棵樟树的故事
三户人家的讲述
人们对樟树的眷恋如此强烈
普通人和他家樟树
一同扎根在这片土地
彼此守望,不离不弃
记者:李若楠董怡虹 孔明哲 黄于悦 张剑
海报设计:蒋玉涛
(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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