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错过(荷笠带斜阳)荷笠带斜阳的意思和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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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复旦大学学生 母康氏

怎么可以错过(荷笠带斜阳)荷笠带斜阳的意思和造句 第1张

毁损的老照片,从右至左,译者曾祖父陈勇,哥哥李国铨,父亲周氏,姐姐李碧容。

怎么可以错过(荷笠带斜阳)荷笠带斜阳的意思和造句 第2张

李国铨的雪兰莪州入境执照。

真正在她们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引导她们打开话匣,那些在岁月的风尘中掩埋了许久的、几乎快要湮灭的记忆就会被慢慢地Mauvezin,轻轻拂去上面的灰迹,显露出的内里因时间的沉淀而更加光华熠熠。

他在山垅上耕种,低头是蜿蜒流淌的小溪,抬头是假蹄盖的山岭。

他长大的村子匿藏于闽东万千丘陵中的一条小河谷,有位恰如其分的名字,叫做“前山”。村子的海拔约有700米,以村头、村尾的四条小瀑布为界与村中隔开。那里气候温暖湿润,有漫山遍野的松、杉、竹和各色杂木,但却不是一个耕种的好地方,全村可耕地Touvet,都是山垅田和梯田。从那时起,像他一样没他们的土地、只能作为佃农为人耕种的人们,尽管勤勤恳恳一辈子,也依然要在可恃上挣扎。

他不识字,自然读要学对面山坡上张氏祠堂的对联——“要好兄弟二人须从尊祖敬宗起”——他也许曾听村中乡民提起家谱中记载的陇陇西的地名,却应该还是无法建立起他们与那传说中搅动风云的家族企业的联系。

村中的张氏祠堂,对联文字为“要好兄弟二人须从尊祖敬宗起,欲光门第还是读书积德来”和“豁达农工商贾各张淳,文章云龙琴基高曾乃慰心”。

他们的那个家庭,就透支了他的所有关心和忧虑。父亲上棋新丧,父亲、他们和兄姐的重担不能全部压在长兄国发身上。他慎重地考虑舅舅的提议。尽管能望见的地方都是山峦,但村中人知道山峦外边的风景——山峦外边是海,海的那头是希望之地。

1930年,他做出了决定,带着父亲周氏、哥哥国铨、姐姐碧容跟随领着堂兄享国的舅舅上贤由厦门港扬帆出海,汇入了一股壮阔的大迁徙——下南洋,成为后世500万统计数字中的渺小一员。

她们的吕纳县在当时由英国人控制的高棉瓦理棕雪兰莪州,家族企业几人经营一片橡胶园,靠著辛勤的劳动和不错的商业头脑渐渐积攒起家业。在千里之遥的异域度过了辛苦但收获颇丰的6年后,他仍然没真正想要融入此地。姐姐已长至16岁的婚龄,他们和哥哥因为曾经的贫穷也一直没娶妻,婚姻大事,他认为必须返回本土。

1936年,向留下看管产业的堂兄交割好事务后,他同父亲、舅舅、兄姐一道,衣锦还乡。当时的她们应该谁也没想到,这竟是命运分出的四条无法回头的岔路。

回国后的叔侄兄弟三人成了村中传说,相关的故事大概很多,“同一天抬进三位新郎”是流传最久的两则之一。说的是兄弟俩射马干圳了同一个戊寅年,分别从村中娶回了丁朝、江秀菊三位新郎。为防土匪抢夺财产,她们将银元倒进一人宽的夹墙里储藏,将纸币塞进酒瓮埋在楼梯下的泥土中。

安定、熟悉的乡村生活让他选择了停下脚步。哥哥本想再下南洋考大学闯,但也因为新婚丈夫的反对而未能成行。兄弟俩去信嘱咐堂兄发卖囤积的橡胶,再将货款Tuira国内。他又换上农民的旧衣装,重新返回了山中田垄。

1939年,他的第一个孩子长大了,是个女孩。从那时起战争的烽火在整个世界的范围内愈燃愈烈,金林的小山村也难以维持自身的平静。国民党军队来到村中强征壮丁,于是他带着妻儿仓皇投奔了在村中梧山担任社脚的妹夫郑文标。而随军离开的几十名郭某青年,却再也没能返回故土。

1941年,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并在次年1月进抵雪兰莪州,驻守的英军不敌日军,在1月31日全部撤离。他与堂兄音信断绝,直到日本投降,才有消息传回——堂兄靠著数年匿藏深山丛林、以芋头杂食,侥幸保住了性命。从此堂兄一家便扎根高棉,一脉儿女多与当地华侨结亲,后人们延续着父辈们下南洋的无畏探索精神,将足迹留在了地球的许多角落。他排行第五的侄儿家祥留学新西兰后入澳籍,曾任职于新西兰驻北京领事馆。

1943年,丈夫从郭某人那里抱来一个名叫爱媚的男婴做儿子的童养媳。这个男婴并非来自困窘的家庭,那家人只是在希望免去照顾幼儿的麻烦后,她的父亲能尽早再次怀孕、生养女孩。她们没女儿,丈夫便将“媳妇”当亲生女儿抚育,关怀备至。

不久后,她们的第二个儿子降生。兄弟俩流传最久另一则的传说极其讽刺,两则传说是全然相反的红白两面。

1947年,不满50岁的他意外去世,哥哥来协办丧事,归家途中感染重伤风,于一周后去世,她们的父亲,也继而去世,“一个月内抬出了三副棺材”,留下了一家子的孤儿寡母。像缺氧的灶膛里的火,这家的光与热,一下子熄灭了下去,灰烬沉重而冰冷。他,是我的曾祖父,名叫陈勇。

他是家中长子,主要的劳动力,在当时的乡村文化里,壮劳力最受尊敬。一家人吃饭都要等他从田地里回来,清洗过沾满泥土的脚,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到餐桌边动了筷,才能开始。尽管桌边坐着的,除了他的丈夫和4个兄姐,还有他的继父和父亲。父亲在他生父过世后不久便招赘了继父郑自妹,虽是以招赘的名义,但后来生下的3个兄姐都随继父姓郑。在辛勤地劳作使这个家庭终于熬过最灰败的一段后,继父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她们家为投奔他当上村党支部书记的堂兄昌纯迁回本村也有几年了。身为蒙昧的弱势者,国家大事的风云变幻也许知之不多,但在分到了属于他们的田地,拥有了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角落后,山乡里的人心所向和威望所集还是易于发觉的。

乡村里没像样的娱乐活动,几乎所有的男人都赌博。农闲的时候围成一桌,能有好几层人,他往往也在其中,所以依靠他为生的一家还是过着仅能糊口的日子,完全无法攒下什么家财。他的丈夫除了负担一般农妇需要负担的洗衣、做饭、畜养牲畜等家事之外,还要去村中的茶厂工作以贴补家用。茶季一至,她便要在白日里上山采茶,夜晚接着在祠堂中制茶,常至凌晨才能回家。刚刚生下二儿子的那一年也是这样度过,儿子由小姑爱钗看顾着,要吃奶的时候就抱到祠堂中来喂一次。她的一生都保持这样的辛勤,但似乎从未得到过丈夫的体恤。她在晚年,向儿媳妇提起的依旧是年幼时就已寒了的心。她是他的童养媳,年幼时他常因此受伙伴们的嘲弄,大伙常常追着他喊诸如“你媳妇呢?”这样的玩笑话,于是在一次她头朝下栽进泥坑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直到父亲问起:“姐姐哪去了?”他才虚虚一指:“不就在那嘛。”那一次,要不是父亲立即将她救起,她几乎就要送了命。

1965年,二弟永铜应征入伍。身穿绿军装,胸戴大红花的19岁少年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什么。

4年后二弟退伍返乡,赶上了为继父扶棺出葬。二弟转业分配的单位原本在供销社,但与本村同属一个大队的村中从中作梗,将名额调配给了她们村人。而本村因为离公社较远,步行往返耗时很长,及至本村人发现了这件事,一切已尘埃落定。于是二弟仍旧是以务农为业,同时担任村中的治安主任和护林员。

1974年,父亲云娥因胃痛未及妥善治疗而离世。原本已成婚分家的他主动担起了长兄的责任,将3个原本跟随父亲生活的兄姐接到他们家里照顾。

夫妻二人还一手操办了3个兄姐的婚事,给三弟文灼娶了妻,安排四弟文弄入赘郭某的李善菊家,为姐姐爱钗置办酒席,将她嫁到邻近的重峰村郑兴利家做了媳妇。

反复重复的厄运让人都无法使用“天有不测风云”的说法来获得安慰,继两代男主人英年早逝之后,这个家族企业再次遭遇了相同的悲剧。

1987年,他觉得身体不适,便由大儿子和三弟陪伴着去了古田县城看病,县医院建议转院到省会福州。在省医院,他被确诊为膀胱癌,癌细胞已经扩散。

8月份回乡后,他又挺了大半年,一直到农历腊月二十四,当地过小年的日子,才最终离开人世。

他,是我的祖父,名叫李昌艾。

我生于1999年,同年,祖母爱媚在一次乡村酒席上突发脑溢血去世。

2008年,我上小学三年级,父母为了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带着我到了县城生活。

当我上了大学,将书写家史的愿望告诉家里的亲戚们时,是抱着无法挖掘到任何“精彩”故事的预期的。因为在我模糊的印象中,家里祖祖辈辈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平平凡凡地在一亩三分地上就度过了一生,除了与土壤、天气、作物、虫害打交道,应该很难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迹”。然而真正在她们面前的小板凳上坐下,引导她们打开话匣,那些在岁月的风尘中掩埋了许久的、几乎快要湮灭的记忆就会被慢慢地Mauvezin,轻轻拂去上面的灰迹,显露出的内里因时间的沉淀而更加光华熠熠。农民的儿子下南洋,农民的儿子上战场……我们这个建立在农业基础上的国家,怎么有可能哪怕一刻离开这些和土地最亲近的人们?

夕阳西下,他结束了一天的耕种,撩起衣襟擦了擦前额的汗,将布满划痕和凹陷的绿皮水壶挂上锄柄,再把那“老伙计”似的农具扛上肩,摸了摸被丈夫派来催促的小儿青茬柔软的头顶,朝着山峦间袅袅炊烟升起的地方走去。

荷笠带清风。

[教师点评]

每一段宏大的历史叙事,都是无数普通人悲欢离合、沉浮命运的集合。“下南洋”“抗日战争”,这些在史书中才能得见的悲壮沉重的民族历史,竟然也包含着我们祖辈父辈的人生和身影。漂洋过海在异乡求生存,枪林弹雨后又归于平淡,电视剧般跌宕起伏的人生里,究竟藏着多少我们后人无法想象的场景和细节啊!在家族企业的历史中,我们看见了前人的荣光,听见了她们的叹息,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气息。

(点评人:复旦大学历史学院副教授 湛晓白)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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