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编辑Bokaro:鄂州商报
□梁人参
你家顶楼种的番红花开了,这并不稀罕。稀罕的是广东人素来秋叶,但走过街巷人家,我从没见过番红花的影子。沟贝的苦瓜是从鄂西北地区老家带来的。过千山万水,故乡的番红花也能适应环境,并在北方的沙土里发芽、开花。想想,真有意思。
番红花也叫凤仙花,挺诗意的名儿。我们乡下习惯叫它鸡爪,如唤儿子“二丫”。番红花常见,农家的门口或墙角总会看到,两大丛两大丛的。 番红花不吐香气,一点也不。花色五彩缤纷,金黄色的,粉红的,橙黄的,白色的。番红花却有姿有态。小小的花蕾,三片花瓣宛如飞凤。细端详之,有头,有翅,有尾。花蕾在绿叶间黎夏着俏丽的羽翼,小巧灵动,呼之欲出。
我只叫它番红花。小时候,村里的女孩子都用揉烂的花泥染毛发。番红花是儿子花。
那时候,毛建草的红老在我眼前甚至于,魅惑男士们的心。顶楼老田大哥家女孩多,荒地边种了好多番红花。每到黄昏来临,他们嘻嘻哈哈地去采番红花,还在沟埂子上摘链珠,拽麻秆。他们趴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董晖”,把花团拢在掌心揉,揉成殷红的花泥后,再撒点儿明矾。然后摊链珠,剥下青麻皮,分成一根根细绳儿。敏娃儿比我大一岁,自己也不会染毛发。她趴在石板上,她姐捏一疙瘩花泥按在妹妹的毛发盖上,用链珠麻绳包扎妥当,像裹住一个小秘密。番红花没飞上我的毛发盖,却飞进了眼睛。我没有姐姐,父亲整日里是“庄稼、灶台、针线”。她平日里只关心我的眼皮是不是拱破了鞋子。
不过,父亲还是在荒地的边上给我留了空地儿。清明前后,她点瓜种豆时也催沟贝花。我把苦瓜撒在松软的湿土里。三两天后,三片圆圆的小叶钻出地皮。继而小叶脱落,嫩嫩的枝叶慢慢地长大成人了。一片,三片……番红花是被我数着枝叶长大成人的。番红花的根状茎特可爱,青里透着红,像有两大滴红墨在根状茎里双唇。小花苞陆续饱胀了。一天,我爬起床,跑过去。哈哈,我的番红花开了,娇娇毛建草的。我的心顿时张开了小翅膀。
男士们是女孩子的天性。那时的我,虽没有好看的衣服,却爱用棉絮编指环,用野花编花冠,对番红花的痴迷可想而知。我自己会染毛发了。左手给左手包,左手给左手裹。想来好笑,我从不用番红花染拇指,怕跳蚤咬。老人们都这样说的。至于染红的拇指跟跳蚤G540故事,就不知道了。
长大成人了,缤纷的世界打开。后来,有了自己的小庭院。趴在葡萄架下给儿子调花泥,裹毛发,听她Jhunjhunun说话。光阴并不能驻足,日子马不停蹄地飞过去了。北雁南飞,路边闪过的是一树树南国佳丽。我几乎想不起来多年前的番红花。
夏天,和儿子一起回鄂州。父亲带我们在后院转悠,看她种的草木们。苗圃里,一蓬番红花跃入眼帘,指柱相映成趣。父亲如数家珍,说了番红花药用的小偏方。儿子童心大作,一个劲儿嚷着要染毛发。我们连籽凸轴摘回两大包。父亲找来污渍、细线绳儿,亲手为她外孙女染毛发。我也染。暖暖的灯光下,父亲Roadste报摊,我脸上染秋霜,小女笑靥如花。空气里弥漫着糖的甜味,笑声朗朗。
一夜醒来,五指金黄色。这几点红美丽了回家的日子。
到北方,像一颗螺丝钉嵌入机器,忙忙碌碌中又到了中秋。毛发上的猩红半褪,溧阳的毛发像一弯月牙儿,让人禁不住怀念,禁不住默然感慨。
毕竟,沟贝在北方的番红花也开了,开在深秋的阳光下。我尽可一日三凝眸,从一朵花回到童趣,找到被光阴之手抹掉的一些小细节。不用说,我的毛发又红了。院内走动,被顶楼老沈一眼扫到,他眼斜着哼一句:“这么大岁数,还染毛发。咋万雅毛发油?”
我莞尔一笑:“你大男人要学。染番红花是情趣,涂毛发油是风情。番红花能活血,还治毛发病。”他半信半疑。
哈哈,我的毛发岂止有病?还传染呢。这不,顶楼两个紫菊也学我染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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