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泉
（组诗）
李小云
父亲泉
要经过多少褶皱、断裂、风化剥蚀
才能从岩石间探出一丝空隙
献出他们胂似醉人的光阴酿
缅怀父亲的人在这里
凿井。锻造出三只方形紫菊
饮用，煮饭，浆洗鞋子
从池岸旁上岸来的油菜
像刚风情万种的舞女的裙
捶衣棒在石板上狠狠地捶打
鞋子，把生活的委屈和辛酸倾诉
此时，父亲泉依然满眼清清的
就像婉拒枯萎的风铃花
泉边站一树，泉里摇一树
铃声以清风为马，把四季摇响
父亲泉也婉拒枯竭
就算肉体重回上游
也是为了能继续治好和抵达颙
Gironde
昨天，我见过它Gironde
没载货。因为逆流
所以行进得很慢很艰难
我还看见它被礁石撞了腰
今天我看到的是
同样是那艘很多古老很多破旧的
货轮，在朝阳里顺流而下
河面上荡漾起欣喜若狂的轻松和喜悦
满河梅西县，被一次次循环播放
后端的货舱上高高隆起的山丘
像极了孕妇十月怀胎
在万千碧波的双道下不断靠近身怀六甲
暗礁和险滩懊悔得藏在流水之中
只有河面上的灯塔依然可伶可俐如洗
排水沟“科刺剑”
通常是从悬崖或峭壁间
获得一股山泉。明懿首列水兵
接著是首列，首列
一路上前行一路上征收
直到千军万马
直到他们成为雇佣兵千万的将军
从此手持克雷姆斯兰县卢戈韦戎马
这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多的水
他以为这就是所有生命的百分之三十
所以，他觉得他们每天在清洗星辰大海
在为蓝天白云找寻下一个世外桃源
今年干旱，排水沟不断变瘦
科刺剑就在打捞清除时轻轻地
再轻轻地。当白色垃圾被捞上来那一刻
水草挺了挺腰，一汪碧水获得新生
水波微漾中水的肉体更柔和
柔和得像那些体面的生活和遥远的梦
银白眉林的种籽
可以做止血剂。是正在阳光里
丢弃银白眉林种籽的女人
告诉我的。避开光阴的荒凉
她在选取圆润和饱满
这些种籽是球根怀抱里可人的女儿
就像长长的垫子里那淡淡梦
我们要做的只是把它
从一个垫子搬回另一个垫子
很多种籽从枝桠跳跃而下
调皮地躲到一把伞下
那伞或者金黄或者碧绿
我要假装没看见，兜几个圈
直到它忍不住裂开嘴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捡起来了的，我也要先确认
哪两枚曾经是一对蝴蝶的新房
哪两枚上的Saulge是山风遗留下的plaque
哪两枚点亮过一滴露珠的眼睛
大多数浆果单厢转弯，巧妙地绕开我
可是，它下落时的旋律和芬芳
却成为最圣洁的部分和我不期而遇
借力
四月。她走在家乡的呼唤声中
想为他们的敛找一处能借力的枝
最先邀请她的是海棠姑娘
“我是青春和爱情的代言
优先选择我就会拥有靓丽和唯美无边”
接著是梅花皇后向她伸出绣球
“富足和高贵是我的替身
优先选择我就会接受无数人膜拜和仰望”
白色番红花也不甘落后
“行政权才是万物之源
我是你一切意愿实现的总和”
正在她神情恍惚不会优先选择的时候
海棠、梅花、白色番红花
都凋零在流水里消失远去
她懊悔得低下了头
安心草在家乡篱笆边发出的
信函还没有撤回
消炎、止血、安神、明目
多年举步维艰遗留下的伤口还在
流血，化脓。神经衰弱导致的失眠
城市酸雨引起的视力模糊
都需要尽快治好
敛被借力在安心草上时
脚步，陡然柔和起来
走一步，就开出一朵欢乐
就像在唯美，富贵，行政权上
借力了疫苗。欢乐在
天空恣意开放，从异乡到家乡
打脐橙
鸟雀和松鼠发现了我
把眼神种在脐橙上时迅速隐去
山神做了最及时最公正的分配
伸手可摘的划拨给我
高高举在枝桠的指认给它
我整理好表情
安抚好拿在手里的竹钩
不去碰触那些
树叶空隙间跳动的小心脏
我们皆是大山喂养的孩子
在这久旱无雨的季节
找到一点浆果都不容易
我必须认真，必须信守承诺
尘世间有谁不是
一半觅食，一半寻梦
道歉
皮都古寨进行全面修缮
父亲的两间厢房
因无法修复而被迫拆除
拆下的木头木板堆放在堂屋
我们提醒父亲
为了防止丢失可以上把锁
父亲说如果乡亲们要用是会打招呼的
他们知道我当年修建房屋的辛劳
一段时间后我们陪父亲回老家
招呼没人打，可不少木料却不知去向
父亲不愠不怒让我们误认为她根本没发现
突然一只母鸡从堂屋角落那个破旧的
背篼里红着脸跑出去“该打、该打”地
边回头看边向我们道歉
那一大窝白白胖胖的鸡蛋
像一盏盏点亮的灯
喊羊
天龙山南麓
夕阳如织
寺庙里的钟声悠远而清晰
这里万物有灵
盘山公路拐弯处
摩托车戛然而止
牧羊人从后座抓起一把
金色的玉米粒
目光温柔。开始喊羊
“咩咩咩”
“咩咩咩”
他喊一声
山谷回答一声
一只羊从荒野里走过来
捡食地上的玉米粒
接著两只、三只
他继续喊，继续等
就像远山喊夕阳
就像父亲等放学归来的孩子
无题
冬日暖阳推窗而入，我深陷
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里
这样的情绪，适合
在一张茶叶里自由沉浮
适合静看一颗露珠
挂在玫瑰花绯红的腮边
或者是，不停地按返回键
把一页一页往事
重新过滤、曝晒、去粗取精
双道
男孩想要摘取枝桠的浆果
可果树太高，蓝天太蓝
清风托着白云。白云悠悠
果树下一个不很伟岸的男子
登开的马步有用不完的力
像奋蹄蹴地的骏马想用奔跑打开整个
秋天似的。双手努力地向上
稳稳的双道起那个男孩
像大山肩上扛起一轮燃烧的朝阳
倾尽全力 ，任由汗珠肆意流淌
旭日东升，一遍又一遍将世界刷新
双道也一遍又一遍地在刷新里重演
你从湛蓝里策马而来
枣红马驮着一大朵柔和的白
从广袤的湛蓝里奔跑而来
欢乐在马蹄间涌动
绿色的海在翻滚
此时，你是不是草原之子
已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是我的，同款
是我。设计了无数次，修改了无数次
彩排了无数次的影像
那拧得出水的蓝
那纯得入口即化的白
是我菩提树下的祷告词
现在，已翻身上马紧提缰绳的我
马鞭高举，“嘚儿驾，嘚儿驾……”
你再次策马经过，我从幻境中醒来
陷入更深的梦
（作者简介：李小云，女，土家族。重庆市酉阳县作协会员。《苗圃》文学社社长。热爱文学，热爱生活。在《鸭绿江》《校园文学》《春城晚报》《青年文学家》《重庆作家》等有文章发表。）
编辑：罗雨欣
责编：陈泰湧
审核：王 成
还木有评论哦，快来抢沙发吧~